梁红玉端起一碗酒先送到沈约面前,感谢道,“听闻这紫金酒是西域精选葡萄酿制,从西域辗转送到汴京,极为贵重,哪怕一桶酒兑了十桶,在京城也只有大富大贵之人才能喝得起。”
沈约暗想这倒是真的。
这年代的运输远不如现代发达,一桶葡萄酒送到这里,着实要花费太多的功夫,就凭这运费,一般人都是支付不起。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林灵素虽然闭着眼,却喃喃道,“要喝这葡萄美酒,最好还是用夜光杯,杯下品美酒,灯下观玉人,着实人生妙事。”
梁红玉暗想这是个不正经的道人,悄然瞥了韩世忠一眼。
韩世忠见梁红玉望来,含笑道,“事事不如意者十之七八,眼下有美人如玉,再有美酒,有没有夜光杯又算得了什么?”
梁红玉听韩世忠赞她美貌,微微脸红,低下头来,心中却是窃喜。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韩世忠对林灵素所说的诗词并不陌生,对了下句,胸中但有壮志豪情,接过梁红玉递来的酒碗,举起酒碗对着沈约道,“沈公子为人爽快,韩某先敬你一碗!”
等碰碗后一饮而尽,韩世忠眼珠子都亮了几分。
梁红玉低声嘱咐韩世忠道,“莫要贪酒误事。”
韩世忠笑道,“你何时看到我因为喝酒耽误了事情?”
梁红玉内心暗想——近年来,只看世忠郁郁寡欢,难得这般高兴的时候,喝醉又有何妨?大好男儿,谁没有痛痛快快的醉过几场?想到这里,梁红玉也不再说什么。
见沈约喝的虽慢,但终究喝下一碗酒,韩世忠赞道,“好酒量!”说着再度斟酒,居然和沈约连尽三碗。
等还要倒酒,梁红玉按住韩世忠的手,低声道,“沈公子不是和你来喝酒的!”她明白人情世故,暗想沈约找世忠谈论家国事情,你喝醉无妨,但喝醉之前,总要将正事说了。
韩世忠怔了下。
沈约微笑道,“韩兄海量,尽管饮酒。”
韩世忠却听从梁红玉所言,放缓了饮酒的速度,抹了把嘴边的酒水,“沈公子既然想听,又用好酒招待,韩某再不说,未免太不识趣。”
他认得林灵素,知道林灵素买酒不是给他面子,而是巴结沈约。
“我遇到那奇事……”
韩世忠掐指算道,“约莫是在四年前的梓桐峒。”
见沈约无动于衷的样子,韩世忠心中暗道——这人年纪轻轻,就让李彦、林灵素一帮人恭敬对待,倒着实有些本事。可他不应该是我想的那帮人,因为他对梓桐峒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
果然,沈约问了句,“梓桐峒在哪里?”
韩世忠缓缓道,“在杭州西南。”
沈约微有沉吟,“那时候你在攻打方腊?”韩世忠是在擒拿方腊的时候,遇到的怪事,沈约已有判断。
韩世忠微微点头,“那时候方腊造反有一年之久,我在刘节度使的手下听命。”
“刘节度使是谁?”沈约问道。
韩世忠微有错愕,暗想这个公子倒是该知道的不知道,不知道的,偏偏想要知道?
“刘节度使就是刘延庆。”梁红玉一旁道,“这些年来,世忠多跟着他出征。”
沈约听出梁红玉的不满之意,暗想这个刘延庆想必不是个好领导,没有给韩世忠这个优秀的手下争取到什么好处,也就怪不得梁红玉不满。
他对刘延庆没有太多兴趣,推测道,“方腊起……嗯,是造反。”他本想说方腊起义,那是后人的定义,可在如今,方腊的性质是被定性为造反的,“韩兄既然参与进来平叛,想必方腊造反声势极为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