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盈微怔。
沈约随即道:“我教你的生心法门,本是洗涤心灵之法,但你若存了尊卑之念,只怕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略有沉吟,沈约缓缓道:“你今日能完美演绎九霄环佩,不意味着你以后都能让九霄环佩重归正音。”
晴儿一直默然不语,此刻难免焦急道:“那怎么办?”
沈约提醒道:“你有提动百斤的力气,可若不经习练,再遇到百斤之担,终不能承担,是以要勤习不辍才能维持这种气力。”
晴儿心道,这和弹奏九霄环佩有什么相关?
沈约随即道:“气力如此,生心亦是如此。”
诗盈幡然醒悟道:“多谢沈先生指点,诗盈定会多多习练今日之境。”
她多读经文,虽是聪慧能明,却始终如常人读经般,只领悟道理,却少了习练明心的法门,如今听沈约以日常之事比拟修行,简单却又有效,内心对此着实感激。
想到曾经往事,诗盈随即轻叹道,“沈先生和张先生好似一类人呢,因为奴……诗盈在两位先生面前,都是感觉到轻松自在,没有尊卑之感。”
垂下头来,诗盈低声道:“诗盈也在想,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说不定反倒是件好事。”
沈约回到正题,“你如何知道九霄环佩?”
杨幺感觉沈约如木头般不解风情,心道人家姑娘对你婉约表明用心,你怎地丝毫没有反应,但听到“九霄环佩”四字,也不由提起了精神。
诗盈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掩藏了心情,如实道:“一切也是因为张先生。”
蹙起秀眉,诗盈回忆道:“诗盈很喜欢琴棋书画,因此倒得父皇……”
感觉有些尴尬,因为赵佶早成阶下之囚,再称父皇反倒有着说不出的讽刺之意,诗盈遂改口道:“是受到父亲的喜欢,因此可以在宫中画院行走,有一日,因为临摹……父亲的画作,却无法得到画作神髓,是以闷闷不乐。”
杨幺心道女人就是女人,公主和民女都差不了太多,多喜欢围绕自己的情绪叙说,总说不到男人最关心的地方。
沈约却问道,“什么画作?”
诗盈回道:“画名叫做云鹰。诗盈也在玉津园见过云鹰,可却无法绘制出那种感觉。”
杨幺忍不住问了句,“玉津园是什么地方?”
诗盈解释道:“那是父亲圈养天下奇珍异兽的地方,有麒麟、大象,灵犀很多动物,也有不少飞禽。”
杨幺心道赵佶活该被羞辱,他将这些享乐的钱用在军备上,也不至于汴京被破。养那些动物做什么?能帮你守城吗?
诗盈又道:“玉津园有多只云鹰,有两只毛羽洁白胜雪,最得父亲喜爱,父亲平日在玉津园,多喜欢观看那两只云鹰,一日兴来,绘制了云鹰图,群臣很是惊赞,蔡京说那是父亲德动天地,才画出那么美丽的云鹰。”
杨幺听到蔡京的名字,嘴角有丝冷笑。
他自然知道蔡京,那曾是宋室的宰相,位高权重。不过在他看来,蔡京就是祸国殃民的小丑罢了,如今早死,也不必在腹诽什么。
沈约哦了声,分析道:“群臣称赞,或许言不由衷,但诗盈姑娘聪慧非常,既然兴起模仿之心,想必那画作定有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