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还算宽敞的楼梯两侧,整整齐齐跪着两排纸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迎宾一样。
如果跪在这里的是大雨天需要爱心人士援助的落魄姑娘,那画面定然十分美好。
可如果是纸人的话,那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这种类似烧给死人的纸人排在那里,总给人一种这楼梯通向阴曹地府的错觉。
四人很快变成一条线,由方脸师兄打头阵,缓缓向楼梯上走去。
想到之前那个诡异的黑衣男子恐怕就在楼上,所有人都很紧张。
而就在楼梯转弯的时候,前面的师姐脚一滑,带出啪的一声响。
大屁股师姐就跟在她身后,吓得径直往后一跳,直接落入了季缺怀里。
季缺用手托着对方的翘屁股,将其移开,有些无语。
这种时候,就忌讳人吓人。
这两位师姐心理素质不过关啊。
不过下一瞬间,他的眼睛不不由得微微眯起,缘于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大屁股师姐往后跳时带翻了旁边一只纸人,而这只纸人并不是中空的。
里面是人!
那应该是一个家奴,脸色铁青,皮肤皱起,两只眼睛凸出,像是惊恐的看着他们,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刚刚那位差点滑倒的师姐忽然也发现了这状况,吓得一声怪叫,连退两步,卡察一声又压坏了另一只纸人。
里面又有人!
“安静!”
方脸师兄警告道。
惊慌失措的两位师姐逐渐安静下来。
一阵妖风刮来,斜雨打在了窗纸上,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季缺忍不住暗自感叹道:“原来那些消失的家奴都在这里啊。”
这些跪在楼梯两排,一直蔓延到二楼的纸人,每一个里面都装着一具尸体。
这些尸体呈现出的状态很诡异,那就是整个人皮是皱的,就像是打湿后随意揉捏的纸一般。
这么一吓之后,云雪宗三名弟子斗志锐减。
这时,大屁股师姐可能因为害怕的原因,继续往季缺身上靠,说道:“余师兄,怎么办?”
季缺退后一步,躲开了她的大屁股,并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方脸师兄拿着宝剑,说道:“别给我乱,自己吓自己。”
是的,从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遇到过什么攻势,这两师妹竟然能谎成这样。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这队伍真不好带。”的表情,继续往楼上走去。
之后,两师姐硬着头皮跟上,季缺走在最后。
他猜测,“主人”应该就在楼上了。
楼梯之上是一段长廊,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宋宅的后院。
如果没有那些纸人的话,这里的风景其实真算得上赏心悦目。
可惜先不说远处的那些纸人,就走廊上这跪成一排的家伙,就让人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它们排成一排,就像是刑场上那些等待被处决的犯人。
想到这些纸人里面裹着的尸体,除了反应慢半拍的季缺外,其余三人脸色都有些白。
几步之后,之前那扇黑衣人所在的窗户就在眼前了。
方脸师兄三人手中剑捏得很紧,蓄势待发。
窗户后并没有人,那是一个应该是会客厅的地方。
厅里铺着暗红色的毛毯,这样的布置,往往代表着家主人有钱且讲究。
季缺一边思索着,一边跟着三人进入了这间会客厅。
进入里面后,光线更显暗澹。
厅里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观音像,从那泛黄的纸张底色可以看出是古物。
观音画得很好,甚至比较传神,给人一种慈悲安宁之感。
只是季缺很快发现,观音脚下的祥云中,有一些类似眼睛的纹理。
乍一眼看去,就像是那云朵中藏满了混沌的眼珠子。
当然这都是一扫而过的细节。
会客厅之后,是一条回廊,两侧是两个房门。
这两间房的某一间,应该就是屋主人居住的场所了。
空气中弥漫澹澹的灰尘,仿佛一层薄薄的细雾。
方脸师兄手持着宝剑,神色凝重,缓缓推开了左侧那间房门。
左边这间屋子不是卧房,而是书房。
里面摆着不少架子,架子上则是各式各样的古董。
季缺看了一眼,暗道:“这得值多少银子?”
不知是古物太多还是什么原因,这间屋子里即便没有纸人,却依旧显得鬼气森森。
仔细搜索了一番,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于是四人就将目光聚集在了右侧那间屋子。
这是二楼最后一间房了,如果之前那黑衣男子还在的话,只可能在这里。
想到之前那个黑衣人站在窗前的阴森样子,三人都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板窜起的寒意。
在季缺的眼中,他们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给人随时都要崩断的感觉。
这还是倒霉事遇少了,一点都不抗压的表现。
这一次,方脸师兄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推门时的动作要缓慢得多。
吱呀一声,厚重的房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那是一间卧房,看起来像是女人住的。
床上的轻纱帐因为风的灌入,飘动起来,仿佛女鬼身上的衣裳。
四人小心翼翼进去了,发现这房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屋子里有纸人。
纸人不再只有跪姿的,还有站姿的,纸脸上的表情依旧浮夸,看起来像是服侍屋主的下人们。
季缺偷偷把纸人掏出一个洞,偷窥了一下。
发现这些纸人里面没有尸体,而是中空的。
屋子中的那张大床上,绣花被子拢起,仿佛里面躺着人一般。
于是乎,三个云雪宗弟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唰唰唰三剑向那被子刺去。
剑光闪烁,被子被绞得粉碎,下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除了十来只纸人外,之前那名站在窗前的黑衣男子并不在这里。
“难道跑了?”大屁股师姐有些紧张道。
吱呀一声,方脸师兄将紧闭的一扇窗户推开了。
暗沉的光线落入屋子里,凉风也吹了进来,那散落的纸人跟着轻轻摇晃起来,就像是要活了一般。
方脸师兄三人摆好了剑阵,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方脸师兄突然将目光移向了床底,咳嗽了一声。
听见他的咳嗽声后,两位师姐立马反应了过来,缓缓向那里逼近。
如果这屋子还有能藏人的地方的话,好像只剩下床底了。
就在这时,方脸师兄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季缺,道:“你来。”
此时季缺正看着窗外,发现这屋子后面也是一方小池塘。
只是在阴雨天气里,池塘的水显得有些暗沉,看不到底。
听见方脸师兄的话后,季缺转过头来,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要他趟雷啊。
这时,那大屁股师姐站了出来,有些紧张道:“师兄,还是我来吧,他武器都没有。”
说着,她吹燃了一个火折子,俯下了身子。
从她那全身僵硬的程度来看,应该很紧张。
季缺觉得,这大屁股师姐人还行。
火折子的光将昏暗的房间照亮,但是光线没照到的地方不禁显得更加昏暗。
大屁股师姐趴在地上,额头冒着细汗,往床下一照。
“鬼!”
下一瞬间,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怪叫,火折子径直掉在了地上,人也往后倒去。
另外两人见状,瞬间提剑向床沿斩去。
只听见彭彭彭一阵脆响,剑光亮起,梨花木床木屑纷飞,床沿被撕开了好多道口子,就像是一条条撕裂的伤口。
连续斩出十多剑后,方脸师兄带着人往后退去。
中途踩碎的一只纸人,带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
她们之所以进屋没有想着第一时间撕掉这些纸人,一是这种纸人一路上还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攻击性,二就是这种声音。
在这种环境下突然听见这种惨叫,很容易让人情绪失控。
结果这时,他们看到了更为可怕的一幕。
那就是季缺那个小门房忽然蹲下了身子,往床底探去,跟中邪了一般。
“别去。”大屁股师姐大叫道。
“没事。”
这时,季缺半边身子已钻了进去,只留下了一个浑圆的屁股轮廓在外面。
方脸师兄拿着剑一脸紧张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他的架势,一旦季缺情况有变,他的剑就会毫不留情的往季缺身上招呼。
结果这时,季缺从里面爬了出来,手上还多了一面铜镜。
在三人惶恐的目光中,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额前稍显混乱的发丝,说道:“是一面镜子。”
大屁股师姐这才反应过来。
如果这下面是镜子的话,那刚才她看到的是她自己?
看着季缺手上那面铜镜,三人都靠了过来,发现还真是。
这面不小的铜镜里很快映照出了四个人的脸,大屁股师姐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发式,另外一位师姐看着季缺英俊的容颜,而方脸师兄则一脸黑线。
缘于这镜子里自己的脸像是更方正了,关键是和季缺的脸放在一起,显得特别丑。
我有这么丑吗?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面镜子上的时候,方脸师兄突然身体一斜,彭的一声摔倒在地。
他还来不及发出尖叫,那从床下冒出的手已用力一扯,转瞬就将他扯向了黑暗的床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