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我若不来,你只怕都敢上手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六娘子冷笑了一下,瞅了下头的黄氏生的那几个一眼,“你那恶妇说得倒是极是,他们四个都是你的血脉,他们若不好,就得拖累我们实娘。这些年,我们姐几个倒也是忧心仲仲,就叹息,当初就该把你全家都扔到西南,然后举家与当地土人所灭,这样,实娘就名正言顺归我大姐了,你猜,是谁救了你和你这群小崽子。”
方闲抬头看着六娘子,不敢说话。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就跟实娘说的,威武伯,就像是皇家故意羞辱他一般。之前一直赌的是,大娘不敢在实娘长大之前弄死他!
若当初趁实娘年纪小时,弄死自己,万一实娘长大了,恨她累及她了无父无母的孤女怎么办。以大娘子睿智,自不可能像刚六娘子说的,做这种蠢事了。
至于说子嗣,大娘子他是知道的,最是方正严谨的,若是连自己都不杀,那么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但他显然忘记了,还有其它人。
就像这位六娘子说的,大娘子不干的事,不代表其它人不会干。扔进边垂小镇去做官,死全家那就是再正常也没有了,然后惠及遗族,他在老家的长子和嫡女就都能大大的封赏,至于说,他们六个,谁在乎。
“那会我还没去,二娘子说,小实娘知道了,哭得天昏地暗,逼得她们发誓,万不可这么对你们。”六娘子浅笑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如此这般,你就是英雄了,那你那恶婆娘是不是还得要追封?回头你是不是还要进英烈祠?你们配吗?”
大家一块惊呆了,合着没把他们全部弄死,真不是这小娘子好心,而是她连死后的尊荣都不舍得给亲爹一丁点,‘你不配!’就三个字,道尽了她对方家所有的情绪。
方闲面色惨白,总算是军人出身,虽说各方面都挺差的,但是身体倒了尚可,这会子也就强撑着,站在那儿。原来在女儿的心中,自己就只有这三字!
“好了,我也是那不会说话的,若是我四姐来了,估计能让您觉得如沐春风一些。”六娘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行了,走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她来,就是让大家知道,实娘背后有人,是他们惹不起的人,老实的待着。不然就给他们好看。所以她自不用多留,留下米妈妈也尽够了。
等着实娘送完六娘子,再回厅堂,米妈妈站在中间,地上又是一个,低头看看,三姑娘方雪。估计六娘子走了,她出门送,于是这蠢姑娘又出来挑战极限,于是米妈妈就直接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方闲全身都在抖,他已经坐在门边的一张胡椅上,看上去随时都要晕倒一般。现在都顾不得心爱的小女儿被人打翻在地的事实了。
“之前在书房说的三条,我娘的棺椁,不过,这个我和大娘的意思不一样,我娘的棺椁,我会请人葬在寺庙塔林之中,受佛法之庇护;第二就是我五娘说的,十六年的养育之资,我刚想了一下,我也不要了,因为我真的很厌恶身上有你一半血脉,若你真的给了银子,出去说养过我怎么办?那点银子,还想买断杀母之仇吗?第三,按律,我娘只生一女,一半嫁妆归于母家,一半归于女儿为嫁妆。麻烦按着单子收拾出来,我好退给吕家。”
实娘对这家人真没啥感情,到了这步,自是把自己的要求一说。三条也解释清楚了,第一条是大娘说的,第二条是五娘说的,她都不同意,但有转告之责。第三条,是国家之律法说的,大家都要遵守,这是人类最低的低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