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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县。
深秋时节,出门要注意防风。
“阿耶,我出门了。”孙贤的小女儿穿的却单薄。
“去吧去吧!”
看着小女儿雀跃着被簇拥出去,孙贤不禁莞尔。
在少女的眼中,春夏秋冬都是值得欢喜,值得赏玩的。
庭院中的大树上,树叶掉落大半,剩下的微黄,在秋风中瑟瑟摆动,仿佛下一刻便会凋零。
孙贤搓搓手,身后的屋子里,木色深沉。一个书柜正好对着房门,上面堆叠的书卷在秋风中有些不安,不时有纸张被风吹起来,随即落下去。
几个仆从站在两侧,两个侍女正在屋里收拾。
“不错的天气!”
孙贤准备进去看书。
在这个时节,最好的消遣方式便是看书。
起床,散步,吃饭,饭后看书……看一天,整个人惬意不已。晚饭时再来一壶酒,用白日看的书的内容来左酒,越喝越有滋味。
年轻时喝酒喝的是情绪,老来喝酒,喝的是滋味。
一杯欢喜,一杯惆怅。
一杯遗憾,一杯庆幸。
一杯缠绵,一杯愤怒……
人生百味都在其中。
直至情不自禁的醉去。
孙贤此刻就想喝几杯。
“阿郎。”
一个仆役过来,“林公来了。”
孙贤微微蹙眉,“请了来。”
今日秋高气爽,他心情也不错,准备在家读书喝酒,却不想见客。
但林浅是亲家,且两家走动密切,不见不好。
微胖的林浅急匆匆的来了。
“孙公,好消息!”
孙贤澹澹的道:“长安那群人无能,以至于让杨玄带着节度使和秦国公的身份归来。如今他名正言顺,下一步就要对我等出手了。
还能有什么好消息?难道他在外遇袭身亡?若是如此,老夫愿意捐出三成家产,以示庆贺。”
林浅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那边来人了。”
“哪边?”
“赵氏!”
“鲁县?”
“对!”
“在哪?”
“刚到桃县,正准备安顿下来。”
孙贤思忖了一下,“赵赟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桃县,多半也是感受到了杨玄的威胁。”
“是啊!以往他只是节度副使,大伙儿还能和他对着干。”林浅苦笑,“如今咱们的麻烦大了去。”
“怕什么?他难道还敢把咱们都除掉?除掉咱们,天下震动。此后,天下的豪强权贵都是他的敌人。他除非疯了,否则不敢!”
“可打压却少不了!”
“打压……咱们人多势众,抱团难道不能抗衡?”
林浅犹豫了一下,“没法抗衡吧?”
孙贤冷笑,“杨松成他们抱团能与帝王抗衡。他杨玄不过是一介节度使罢了,难道咱们还怕了不成?”
林浅叹息,“杨玄是个凶狠的,有人说他是虎,可老夫想了许久,觉着怕是虎都没他凶狠。对了,赵氏来人,咱们该去见见吧?”
若是论名望,鲁县赵氏堪称是北地第一名门。
声望之隆,无人能及。
孙贤却摇头,“若是赵赟来了,老夫自当去请见。一个管事幕僚罢了,老夫若是低头请见,丢的不只是老夫的人,而是整个桃县豪强的脸面!来人!”
一个管事上前,“阿郎!”
孙贤吩咐道:“你去寻了赵氏来人,就说……老夫在家备下酒宴,请他赏光。”
“是!”
孙贤回身,“林公,请。”
“好好好!”
林浅看着有些焦躁,进了书房后一迭声令人送了酒水来。
“急什么?”
孙贤气定神闲的握着一卷书。
林浅不安的道:“杨玄回来后,老夫以为他会先冲着咱们开刀,杀鸡儆猴嘛!可此人竟然不动声色,归来后一切依旧。这,不对啊!”
“为何不对?”孙贤翻了一页。
“将心比心,换做是老夫,定然会出手。”
“所以他是节度使,而你只是一介地方豪强!”
被亲家讥讽的林浅也不生气,只是苦笑。
少顷,有仆役来禀告。
“阿郎,赵氏的客人来了。”
“说说。”孙贤放下书。
“此人叫做吕远,乃是赵氏的幕僚,看着颇为儒雅。”
“儒雅?”孙贤把书收好,“赵氏出来的,哪怕是一条狗,也得装个儒雅的模样。否则,如何对得住赵子的那些学问?请了来。”
“是!”
晚些,三人在前院相见。
一番寒暄,儒雅的吕远说道:“阿郎此次令老夫来,是想问问桃县这边的动向。”
不就是想问问我等的打算吗?装什么不动如山……孙贤说道:“先歇息,来人,送上酒菜。”
吕远含笑坐下,“老夫进城时,正好见到商队出城,看似……很欢喜?”
孙贤抬眸,“桃县不会成为商业重镇,这一点,赵氏万万不可会错意。”
赵氏维系着庞大的家族,每年的开支能吓死人。
多年来积攒的田地不少,可多年来开枝散叶的后裔更多。
所以,赵氏的生意规模也不小。
吕远叹道:“活来活去,不就是为了吃吗?”
孙贤微笑,“是啊!老夫对儿孙也无所求,只求他们能平安顺遂,一生安宁。”
林浅坐在边上,看着姻亲和吕远打机锋。
二人缓缓喝着酒,一边说着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林浅心中焦虑,寻个机会说道:“杨玄一直引而不发,赵氏那边可有对策?”
这个蠢货……孙贤看了姻亲一眼,微微蹙眉。
吕远呵呵一笑,“阿郎知晓诸位在桃县艰难,老夫行前,阿郎说,杨玄此次从长安全身而退,收获颇丰。可别忘了,他在长安做的好事。”
孙贤看了姻亲一眼,林浅问道:“何事?”
和赵氏比起来,他们的消息要滞后许久。
“他率领麾下杀进了国丈家!”
“什么?”
林浅一个哆嗦,傻了。
“是国丈家?”
“对!”
吕远眼中多了一抹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