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被宁雅韵这一路追杀本就受伤,被这句话喊的再也憋不住了,张嘴就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急速往建云观方向奔跑,没一会儿,身后那些弟子打马跟来了。
有人说道:“此事不对,定然是栽赃!”
“可咱们拦路杨玄不知晓啊!既然不知晓,他们如何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是啊!
杨玄面色煞白,那反应和真的一样。老贼和王老二更是如此,见者再无怀疑。
连宁雅韵的愤怒都是如此的真实……
朱晨都情不自禁的看看自己的手……难道老夫真用暗器袭击了杨玄?
这事儿传遍了长安城,人人都知晓建云观的人当街刺杀杨玄。
建云观中。
一个老人坐在蒲团上,发乌黑,眉却斑白,胡须也是如此。
他双手放在膝头,看着格外的白皙,连女人的手都比不了。
这便是妙圣真人常圣。
“此事是栽赃!”
面对宫中来人询问,常圣澹澹的道:“小子狡黠。”
宫中内侍躬身走了。
常圣起身出了精舍。
下午的阳光显得有些煌煌耀眼,常圣走到了台阶边缘,负手而立。
“本来杨松成等人准备力推越王,可杨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们的谋划。此子一来就给让杨松成没脸,威望大跌,对越王也不是好事。”
朱晨站在侧后方,“真人,卫王毕竟是庶子,咱们应当支持越王才是。”
常圣平静道:“难道老夫没支持越王吗?”
可建云观的庞大资源没用于支持越王啊!
也就是打压北疆。
朱晨脑海中转过这些念头,但却默然。
常圣轻轻拍手。
一声鹤唳,接着一只鹤飞来,就在台阶下,翩然起舞。
常圣微笑看着。
轻声道:“美不胜收!”
……
杨玄回到家中,先去沐浴,然后披散着头发坐在院子里,姜鹤儿在身后为他擦头发。
“郎君,那建云观是存心和咱们作对是吧?”
“嗯!”
“郎君那一下装的真像。”
“比岳二差远了。”
“郎君这么一装,建云观就理亏了。”
这一下,把舆论扭转了过来。
不过,王者之道可没包括碰瓷啊!
杨玄告戒自己,以后少弄这些。
他想着赵三福所说的戚勋的事儿。
戚勋的侄女儿早在孝敬皇帝还是太子时就进了李泌的后院。
那时候的李泌不过是宗室子,可却通过这等手段勾搭武将。
这是想干什么?
野心勃勃的想图谋不轨!
谁敢反驳,只需说:宫变时右千牛卫不但不保护武皇,反而跟随李泌杀入宫中。
这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
回头这些事儿整理后,一旦发动,就让包冬全力以赴传遍天下。
要不,写篇檄文?
一旦举旗,舆论的作用比大军还犀利。
唯有在舆论上占据优势,才能赢得天下人的支持。
否则看看另一个时空的安禄山的下场。
安禄山起兵后势如破竹,可越往后,就越显得力不从心?
为何?
因为民心还在大唐,他攻占了各处,可当地从百姓到豪强到官吏,全数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也就是说,他打下来的地方,不是收获,而是累赘。
如此,打下来的地方越多,他的包袱就越重。
其次,在起兵被定性为谋反后,他的麾下渐渐也迷茫了。为了家国厮杀,身后的家国便是自己精神力量的来源。
所谓清君侧,在许多时候就是谋反的代名词。
而为了谋反……也就是为了安胖子一个人的好处,这样的军心如何能长久维系?
所以,名,比之大军更重要!
要搞臭伪帝!
杨玄心情大好!
“郎君。”
姜鹤儿试探道。
“什么?”
杨玄在想,当年的孝敬皇帝其实堪称是众叛亲离了吧。
父母不信自己,臣子疏离自己,武将冷漠以待。
啧啧!
怎么就活成了这样呢?
“建云观里会不会有陆地神仙?”
“陆地神仙?”
“嗯!”
“常圣被封为真人,想来本事自然是有的。不过即便是再大的本事,面对大军也得退避三舍。”
“他们说以前有万军之中刺杀将领的修士。”
“扯澹!若是真有这等人,两国厮杀也无需打了,就遣他去刺杀敌军主将。”
“哦!”
杨玄看看日头,“准备一下,我出一趟门。”
“郎君去哪?”
“打个铁!”
稍后,杨玄换了便衣,带着十余好手,悄然隐入了长安城中。
“郎君,后面有人跟着。”
老贼对追踪很敏感。
“给他们跟。”
杨玄觉着那就是一群棒槌。
到了那个巷子,杨玄说道:“还请掌教跟着我进去一趟。”
这货真是怕死……宁雅韵点头,“也好。”
巷子里,几乎每家门外都坐着、或是站着一个人。
不是妇人,就是老人。
有的打盹,有的发呆,有的三三两两在低声说话,有的手舞足蹈的说着八卦,还有两个妇人在吵架,冲着对方指手画脚……
这便是市井。
打铁声隐隐传来。
宁雅韵听了一下,“有些意思。”
二人进来,那些街坊也就是看了一眼,该干嘛干嘛。
而且,看宁雅韵的更多一些。
果然,还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杨玄循声到了铁匠铺的外面,看着牌匾,笑道:“改个字更贴切。”
里面打铁的声音突然止住了。
杨玄走了进去。
许久不见,大侄子看着越发的气势雄浑了。
这赤果着上半身,活脱脱就是虬龙卫那些壮汉的模样。
卫王看着他,冷漠的脸,就像是冬日暖阳下的晨霜,渐渐融化。
“来了?”
“嗯!来看看你死没死。”
“本王死不了。”
“那为何蛰伏在此?”
卫王把锤子搁在边上,拿起布巾擦汗。
“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