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抬头,烛光照在了白发很少的头上,看着多了些岁月的凝练。
韩石头欠身,“镜台赵三福来报。”
“嗯!”
赵三福来了。
“如何?”
皇帝问道。
赵三福冒死看了他一眼,见头发依旧大半乌黑,心中有些失落。
“三家攻打周家,眼看着就要攻入后院,王氏来了……”
皇帝勐地握紧书卷,深吸一口气,“朕,知晓了。”
这是愤怒已极的表现。
赵三福告退,心想,为何就不吐一口血呢?
他走了一会儿,在灯火下发呆的皇帝突然笑了。
皇帝抬头,“世家门阀自生自灭,这个规矩朕一直觉着古怪。
所谓刑不上士大夫,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富贵万年?
今夜,便是打破这个规矩的时候。
胜,灭周氏,破了杨玄的臂膀。另外,坏了世家门阀不能动的规矩。
败,周氏王氏与杨松成等人势若水火,此后,朝堂之上将再度制衡,朕,不胜欢喜!”
韩石头笑道:“此战,陛下却做了渔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帝摸摸小腹:“朕饿了。”
韩石头欢喜出去,“准备酒菜。”
皇帝微笑,“也就石头知晓朕此刻心中的欢喜。”
吃完宵夜,皇帝微醺,摇摇晃晃的去了贵妃那里。
贵妃正在沉睡,突然身体被重压,勐地惊醒,就看到一张狰狞的脸。
皇帝一边扯去她的亵裤,一边说道:“杨松成那条老狗,今日可会痛彻心扉?”
贵妃还在懵懵懂懂的,皇帝呵呵一笑,“他想立威,朕便让他立。”
随即就是一番折腾。
没多久,里面传水。
韩石头令人进去收拾。
皇帝躺在床榻上,闭上眼。
“国丈可会想到,通知王氏的人,是朕!”
……
是夜,杨松成家中灯火通明。
“王氏来袭?”
杨松成问道。
“是!”
送消息的男子低下头。
他觉得国丈会勃然大怒。
可他却听到了轻笑。
是我的耳朵坏了吧?
他随即告退,出去后侧身转向,他看到了烛光下的国丈正在笑。
笑的格外的惬意。
和,得意!
……
第二日,城中传着各种消息。
“昨夜有贼人潜入周氏,喔唷!杀了好些人嘞!”
“金吾卫越发没用了。”
“金吾卫何时有用?”
一群买菜的妇人肆无忌惮的在嘲笑着金吾卫。
几个巡查的金吾卫军士面无表情的走过。
过了这段,一个军士问道:“队正,昨夜上面为何不许咱们出门?”
队正摇头,“不该问的,别问。”
出了这里,一个军士说道:“看,是周侍郎。”
一夜未睡的周遵看着依旧精神。
到了皇城外,他看到了杨松成,也看到了赵嵩。
二人正在一起说话,赵嵩一脸怒色,杨松成一脸无奈。
周遵下马。
“国丈。”
杨松成微笑,“周侍郎。”
二人相对拱手。
“好早。”
“是啊!你也不晚!”
二人错身而过。
嘴角含笑。
宁雅韵若是在此,定然会说这份优雅洒脱,和我玄学一脉相承。
“见过王尚书!”
周遵止步回身。
来的是王豆罗。
他笑着下马,走了过来。
杨松成拱手,“王尚书!”
王豆香看了他一眼,“国丈,昨夜睡的可好?”
“不错!”
王豆香拱手,“少走夜路。”
杨松成微笑,“老夫从不走夜路。”
“作恶事多了,鬼会上门!”
“是吗?杨氏养着不少抓鬼的好手。”
“哦!是吗?”王豆罗叹道:“方才老夫出门,见到周公带着百余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好像是杨家。”
杨松成面色不变,“呵呵!”
……
杨家。
大门紧闭。
两个门子懒洋洋的站在侧面里。
昨夜人来人往,直至三更才消停。
马蹄声传来。
“谁啊!这大清早的!”
一个门子探头。
“是谁?”另一个门子问道。
“是……是周勤!”
另一个门子尖叫,“周勤来了!”
马蹄声止。
周勤勒马,指着大门道:“砸!”
一个好手飞掠而去。
右拳奋力砸在大门上。
轰!
杨家大门用的是南边来的极品木材打造,硬若铁石。
可在这个好手的手中,却如同朽木。
两扇大门崩碎,坚硬的木屑横扫大门后。
好手退回来。
周勤勒马,“杨家的狗崽子呢?”
上百好手出现。
周勤再问,“杨家的狗崽子呢?”
后面有人问道:“周公来此何意?”
周勤呵呵一笑,“拆门!”
世家门阀!
高门大姓!
大门便是杨家的脸面。
今日这张脸,被周勤给活生生的踩在了地上。
没有人敢置喙!
“杨松成的狗崽子呢?”
周勤喝问。
没人回答,只是越来越多的好手在聚集,提防周勤打进来。
“没人?”
周勤大失所望。
两侧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金吾卫一队巡逻的军士就在不远处,听到动静后,撒腿就跑。
神仙打架,殃及凡人!
有心人知晓,昨夜杨氏等三家人围攻周氏。
周勤来了,这是报复。
所以,国丈的儿孙们不能露面。
否则被周勤杀了,也是白杀。
有人记得,今日国丈出行,身边多了十余好手。
没人应声,周勤该失望吧!
看热闹的人觉得没意思了,有人说道:“去买菜!”
“哎!他下马了。”
周勤下马。
缓缓走到破碎的大门前。
开口。
“he~tui!”
一口老痰吐在了木屑上。
这口老痰,仿佛是吐在了杨氏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