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沈楠的说法,真让流民代表参加的话,洪队长和联盟高层两边谁也好受不了,光是张凤武就能牵扯出来一大批人。可人家是官,手里有权有枪,就算暂时被弄个灰头土脸,最终吃亏的还是洪队长,民不与官斗啊!”
孙飞虎按照秀山太太的思路仔细想了想,得出的结论依旧不太乐观。他曾经就在这方面吃过大亏,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同时也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洪队长离开平安公司之前我们俩单独谈过一次,他说要把你当年没做完的事情再做一遍,还说尽量不要使用武力。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我才决定拉着你一起帮他,尽管成功的希望看上去真不太大,也愿意试试。
你当年可是事无巨细一直冲在前面的,应该明白一件事,想让上面那些人低头认错非常难,他们会想出各种办法推诿、拖延、抵赖。斗争了大半年,被抓了那么多人,你听到过他们认过一次错吗?”
有可能是旁观者清,也有可能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文化影响,在某些问题上秀山太太的理解要比孙飞虎这个实际领导过流民的人还深刻。
“认错是不可能的,谁认错谁下台,搁我我也不认。反正流民都不是一条心,简单的拉一派打一派就总有人上当,最终出错的总是咱们,他们永远没错!”
一提起那次轰轰烈烈却很短命的运动孙飞虎就只剩下长吁短叹了,经验教训太多也太沉重,如果早知道是那个结果,说不定就不会开始了。
“这次可能就不太一样了,洪队长要用公审的方式让他们认错。不光要认错,还要把对错的思路公开讲出来引以为戒。飞虎啊,以前我们的理解可能有点问题,用了太多蛮力,效果反而不天好。”
其实一开始秀山太太也没有完整的思路,只是觉得洪涛这么做肯定有伏笔,可是和孙飞虎聊着聊着,思路越来越清晰,不敢说百分百,也能大致搞懂公审带来的好处了。
“这也太……特别了吧!”
孙飞虎也听懂了秀山太太的分析,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觉得如此诡异的办法不应该从洪涛那种看上去糙了吧唧的人脑子里崩出来,如果换成师爷就容易接受了。
“不是特别,是勇敢!他好多次提起过,权力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我们可能都没仔细听。现在好了,他正在用自身去演示给我们看。”
“能成功吗?”和秀山太太的格局比起来孙飞虎要逊色多了,说到现在还是没能完全理解,依旧在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忧虑。
“只要公审能正常举行,洪队长就已经成功了。到时候联盟管理层会被扒得体无完肤,除了咱们,所有流民都能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可比你挨家挨户动员的效率高多了,说服力也强多了。”
看着丈夫的样子,秀山太太微微摇了摇头。她不是轻视孙飞虎的才能,而是在暗中庆幸当年没成功,否则这个男人恐怕就活不到今天了,有时候能力不足反倒是个优势。
“然后呢?光揭露了有什么用,他们肯定会找出几个背黑锅的把责任一推,剩下的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于事无补!”可惜孙飞虎还在为具体细节担忧,或者说正在用失败者的思维去评价别人的举动,也能叫做经验主义吧。
“咱们不能指望洪队长一个人就把所有事情都办好,他起个头,把坚硬的外壳拱开条缝,其他人也得出力气。这又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所有流民都将成为受益者。”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让媳妇教训了一顿,孙飞虎可算是明白了,扔掉旁观者的身份,打算去干点实事了。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该干啥,洪涛玩的这套东西和他当年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生怕贸然行动帮了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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