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自那夜的变故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往后日的平静,这一日李纨仍旧带着贾家的姊妹们一处读书写字,宝钗与迎春坐在榻上做着女红看样子似乎是在绣着绢帕,黛玉与宝玉则坐在另一边,黛玉举着书宝玉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还要指点两下,黛玉便微笑着回应。
惜春自己坐在窗边支着下巴一只手攥着画册, 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入画,一边揣摩着画册上的画法,探春和李纨正在探讨一份书法的拓本,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的闺中生活大抵都是如此的。
探春指着其中的一个字道:“大嫂子教教我,我实在不知道此处该如何下笔。”李纨扶着拓本仔细地看那个字,随后便笑道:“你实在不该问我,我便是说得明白, 你也听不明白,就是听得明白了,怕是也写不出来,这样的字,原是要有会写的名家指点着临摹得出的!我哪里有算得上甚么名家?”
探春闻言失望的啊了一声道:“那可如何是好?”李纨见她如此不由得有些疑惑道:“你不是练的褚书和文征明的小楷?怎么会又想着练颜体了?”探春叹了口气抚摸着拓本上的字道:“我本来就是极喜欢米襄阳和颜鲁公的字的!只是总是练不出来!我真笨!”
李纨闻言笑道:“原本这两种字体就是极刚正阳刚的字体,哪里适合你一个女儿家来写?”探春闻言苦恼的趴在桌子上道:“可是人家就是很想练嘛!”李纨也没有法子便无奈道:“我也并未练过,怕就算写出来了,也不好。”
宝钗闻言抬起头笑道:“旁人都道字如其人,三丫头本就是大气恢弘的性子,或许我们写不出来的,你竟一试便成了呢。”探春闻言笑了笑道:“我倒是希望如此!”
黛玉在旁边听得清楚,早就暗暗的撇了撇嘴,就是连三丫头她都要巴结着,到好似谁都不知道她是个好人似的!旁边的宝玉见黛玉轻轻哼了一声,不由得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她道:“妹妹怎么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黛玉,黛玉便立马回过神来笑道:“并没什么,只是想到, 书法这东西不比别的,固然勤能补拙,只是到底还是求一个灵性, 果真失了灵气那便成了印书了!果真不练倒还好,若是下了笔反而写的不好却仍旧去写,怕是便要再没了味道,日后便是想写,也写不得了!”
宝钗闻言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绣帕子去了,探春闻言也道是如此,便唉声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呀......”众人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解释有些好笑,黛玉眼珠子一转便笑道:“你若果真想练,我知道一个颜体写得极好的名师,你可愿意去求教?”
探春立马来了精神道:“名师?谁?”李纨笑着道:“别听颦儿胡说,她一般的闺阁小姐,哪里认得什么名师?她只是拿话诓你,便是果真认得,你难道还准备备下束脩去拜师不成?”宝钗也笑道:“还是歇歇罢!颦儿这话就是叫大人们听去才落得好儿来!”
黛玉闻言轻哼了一声道:“我果真认得!你们不信,就算了!”探春连忙上前道:“信!信信信!好姐姐,我是信的,你只管偷偷告诉我罢!”众人见状不由得一阵好笑。
黛玉也笑道:“这人你们也是认得的!便是东府璟二哥, 怎么你们倒都忘了?璟二哥的字是极好的,他最开始练的不就是颜体?”
探春闻言便又有些失望的趴了回去, 黛玉好奇道:“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只是能不能拜的名师却要看你自己了。”探春叹口气道:“林姐姐少糊弄我了, 我还不知道二哥哥字写得极好?只是二哥哥哪里有空陪我们玩这些?”
探春叹口气道:“我都已经快半年没见过二哥哥了,上哪里去叫他教我写字?托梦吗?”宝钗嗔怪的拍了探春一下道:“净说胡话!”探春嘿嘿的笑了笑,只是笑完众人也都沉默了,惜春支着下巴叹口气道:“上一次这么久没见到哥哥还是哥哥在玄真观修行的时候呢......”
众人都沉默这似乎失了兴致,黛玉转过头看向宝玉道:“上次我们托你去找二哥哥说上两句话,你可去了没有?”宝玉看着黛玉乌黑的大眼睛中关心的神色不由得心头微微有些发酸,不过还是苦笑道:“哪里能说得上话?前几日打发人满神京城的找终于找到了,只是哪里能上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