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闻听此语,登感心头一紧,随即问道:“怎么会这样,程兄弟且仔细讲来!”饶是他素来沉稳内敛,此番忽而闻听恩师噩耗,也难免有些心神不宁了。
程鸿渐将当日情形如实讲了,耿弇轻哼一声,说道:“王莽的贴身太监为何去暗杀当朝名士,依我看来,多半是受了伪皇帝的指派。”话到后来,将盏中放到桌上,接着续道:“这几年有些朝中大臣死于非命,江湖传闻,那些大臣都因心向汉室,才被王莽遣人暗杀,似此等小人怎配坐拥天下。”
刘秀长叹一声,道:“这天下之主,本应有德者居之,倘若天子无德,朝中定会乌烟瘴气,奸邪当道,最后苦的还是黎民苍生。”
程鸿渐闻听刘秀提及百姓,当下悠悠回忆道:“我在来轩辕派的路上,看到了数不清的百姓吃不上饭,还听段大叔提过有户农家甚是贫穷,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孩子,我过去还真不知民间竟有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他们实在太可怜了,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们。”刘秀道:“如若王莽能使百姓安居乐业,皇帝索性由他做了去,可他虽善权谋,却着实无甚德行,实不配做天下之主。”
耿弇接口道:“大哥毕竟是高祖皇帝九世孙,长沙定王之后,岂可这般言语,这江山无论如何都应姓刘不姓王!”程鸿渐先前并不知晓刘秀家世,这当儿闻听耿弇之言,亦不禁心生困惑,但瞧刘秀说道:“想当年我高祖皇帝以布衣之身,举义兵,伐暴秦,诛项羽,当时天下本属赢氏,高祖皇帝以有道伐无道,才创建了绵延二百余年的基业,是以无德者必亡,哪怕刘氏宗亲,只要他并无德行,也不配君临天下。”耿弇打个哈哈,道:“这话倒算得上一番高论,不然陈胜便不会提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现下王莽那厮无道,天下有志之士自该争相讨伐。”
刘秀念及前朝之事,不由轻叹一声,接着说道:“若非元、成二帝行止不当,便无王莽篡汉之祸了。当年孝元皇帝任人唯亲,搞得王家外戚势力擅权,贤臣无用武之地;而孝成皇帝沉迷声色,不理国事,且未留下子嗣,方才使那王莽有机可乘,直教黎民百姓跟着受累。”
程鸿渐闻听此语,登时感佩刘秀心系天下苍生,随之脱口道:“刘大哥忧国忧民,要是让你这样的人做皇帝,老百姓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耿弇闻听此等童言,随之打个哈哈,接着说道:“程兄弟所言有些道理,大哥颇为仁厚,你要是当皇上,天下百姓或许便会有好日子过了。”刘秀道:“谁配做皇帝,还无从谈及,不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应结交英豪,共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施展生平抱负,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其语调看似平和,却隐隐透露着一股英气,程鸿渐不知不觉间深受鼓舞,随之脱口道:“刘大哥说得好,将来我长大了要辅佐明君,解救天下百姓!”
刘秀身为正一品长老的入室弟子,派中给他分拨了独住屋舍,其內陈设虽少,可屋中志士纵论天下,并不显丝毫简陋。程鸿渐起身告辞之际,刘秀将那瓶“驱痛凉血散”交给对方,接着说道:“这瓶药程兄弟权且拿着,回去再涂些。”
程鸿渐感念对方好意,当下取出一枚精致瓷瓶,说道:“这瓶子里有些金翅大鹏健体丸,我觉得甚有效用,今日便赠给两位大哥。”刘、耿二人涉足江湖日久,早听闻过此等疗伤神药,刘秀瞧他语出挚诚,便即温言道:“听闻此药千金难求,我便与三弟各拿一粒,余下的程兄弟还是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吧。”耿弇收下一粒药丸,随后解下宝剑,接着笑道:“你耿大哥没带什么好物件,不过我这佩剑上镶着两块宝石,正好送给程兄弟赏玩,往后我再传你几招剑法。”说罢,便将佩剑递入鸿渐手中。
程鸿渐接过那柄宝剑,但见那剑鞘之上所镌刻的花纹甚是精致,心下着实喜爱,随之抱拳谢过,便即告辞而出了。这当儿将近午时,小鸿渐径直赶往易巧倩所住屋舍,却见她未在屋中,便向与其同住的女弟子相询巧倩行踪,方才得知巧倩先前提及出去修炼武功,可究竟到何处去了,那女弟子却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