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合德着实打过拜贺旗号,前往婕妤娘娘的寝宫,随后便提有些私房话,要婕妤娘娘屏退左右。待得宫人退去,赵合德颇有微辞,班婕妤不愿与她拌嘴,是以忍气吞声,未敢有丝毫不敬之语。
那刘骜不晓其中原委,当下发狠道:“要不是朕平素过于娇惯那厮,她岂会如此跋扈。”赵合德道:“婕妤娘娘或许深爱陛下,只是怨恨臣妾罢了,陛下莫要处置了她。”刘骜道:“爱妃不必劝朕,班婕妤这般待你,何必替她着想,朕定要将其打入冷宫,方可消得心头之恨。”
赵合德闻听此语,依旧惺惺作态,接着说道:“圣上要是处置了婕妤娘娘,她所诞皇子岂不可怜?再说待得日后时机成熟,这孩子定会替母亲报仇,臣妾只怕更没活路了。”刘骜轻哼一声,道:“只要有朕在,岂会容那逆子翻甚风浪。”赵合德道:“这孩子乃是皇长子,待得日后长大成人,陛下也年岁大了,难保他不会生出篡逆之心,假使待得陛下归天,他定会无所顾忌,为其母报仇雪恨的。”
刘骜登感此言有理,心下不由暗忖:“朕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又何苦如此为难。”转而向赵合德道:“那妇人这般威吓,难怪爱妃待朕有所疏远。”话音刚落,赵合德当即稍作推搡,随即背转过身,薄怒轻嗔道:“骜郎竟不晓臣妾之心,那班婕妤虽有微辞,我岂会因此疏远了你。”刘骜瞧她复又这般称呼,登感喜不自胜,随即问道:“既是如此,爱妃何故待朕有些冷淡?”
赵合德转过身子,伸酥手触及刘骜心窝处,复又轻嗔道:“骜郎当初允诺永不相负,可现下看来尽是哄人的虚言。”刘骜打个哈哈,道:“爱妃冤得人好苦,朕如何负你了?”赵合德嘤咛一笑,随即轻嘲道:“陛下如若未负臣妾,班婕妤所诞子嗣难不成是旁人的?”
刘骜登感老大不是个意思,随后说道:“要不是母后强行撮合,朕也不会惹出这些罗乱。”赵合德道:“说到底圣上还是惧怕太后,便来辜负臣妾。”刘骜出言讨饶道:“都是朕不好,往后不会再犯了。”
赵合德郁怜轻叹道:“只怪臣妾有些天真了,世人皆道帝王四处留情,却跟哪个女人都无真情。这些话臣妾先前着实不信,还总想着骜郎跟历代君王不同,乃是个极重情义之人,更何况我的心只容得下骜郎一个,是以你定也容不下旁人。现下看来,还是臣妾错了,骜郎只消拿母后当托辞,便可寻花问柳了。”
刘骜闻听此语,只得赔笑道:“爱妃着实错怪朕了,若非母后总拿朕已人至中年,尚无皇子承继大统为由,强行逼迫朕临幸那妇人,朕连她的寝宫都不会去。”
赵合德轻哼一声,道:“太后心思好生缜密,臣妾要是太后娘娘那般处境,只会想着皇帝跟谁在一起快活,便要他跟谁携手白头,并不会想自己的儿子死后,该当由谁承继大统,她倒是忧心国事。”刘骜黯然脱口道:“母后并未将朕放在心上,只想着如何才能保住荣宠。”言下微露怨怼之意。赵合德又道:“不瞒骜郎,臣妾并不喜欢班婕妤所诞之子,那孽种便似横在你我之间的天河之水,使咱们不能如往昔那般恩爱了。”话到后来,忽觉此语尚有不妥,便即转过了话锋,佯叹续道:“臣妾听过班婕妤的话,料想陛下尚在之时,她便会将臣妾迫害致死,而咱们只得天人永隔了。”
刘骜惟觉她所言不差,当下忿忿说道:“朕就不该要班班婕妤诞下孽种,凭此骄横。”赵合德心下稍宽,随即又道:“臣妾多么希望将来能与骜郎诞下皇子,要他日后不受班婕妤母子欺侮,在我们的呵护下慢慢长大,可这些都不过是臣妾一厢情愿罢了。只因皇上不会防患未然,现下便除去班婕妤之子,臣妾也只得默默承受了。”
刘骜怅然不乐,心下暗道:“朕如与爱妃诞下一儿半女,那孩子定当甚为乖巧,朕断不会允班婕妤所诞逆子将那孩子害了。”正自思绪起伏间,赵合德缓缓拔下发簪,随后作势戳向自身胸口,刘骜赶忙握住其腕,大惊失色道:“爱妃作甚!”殿中宫婢观此情状,惊颤跪拜道:“娘娘千万保重凤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