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一万三千斤黄金,这般惊人利益,足以是让任何人陷入疯狂、铤而走险。
这样一来,彭纪率兵突袭总兵府与监军府的事情,也就可以解释通了。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彭纪叛乱之事依然存在着许多蹊跷可疑之处。
但随着赵俊臣公开展示了这批黄金之后,堂内众人就皆是无话可说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所有人从前皆是没有亲眼见过这般惊人数量的黄金,这个时候皆是被自己面前的耀眼金光迷住了双眼、转移了注意力;
另一方面是因为,所有人也皆是明白这笔金子的来历绝不干净,必然是与辽阳城的走私贸易有关,所以也不敢继续深挖下去,否则就会把整个辽东镇拖下水。
相较于辽东镇的集体利益,所谓真相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然而,虽然辽东镇众人皆是不敢深究下去,但赵俊臣却依然是不依不饶。
“各位认为……这一万三千斤黄金,接下来如何处理?究竟是再次存入辽东镇的军库之中?还是……”说到这里,赵俊臣加重了语气:“为了辽东镇的长远考虑,让本阁把这批黄金带回京城、收归国库?”
闻言之后,正堂内的众位辽东镇武官皆是表情变幻不定。
所有人皆是明白,随着赵俊臣、姚让、王世臻等人发现了这批黄金的存在之后,就一定会向朝廷中枢通报消息,所以这批黄金注定是再也留不住了,必然是要上缴国库的。
正如赵俊臣所言一般,把这批黄金收归国库,正是为了辽东镇的长远利益考虑。
否则,朝廷中枢不仅是要严查这批黄金的来历,将来每年拨发辽饷之际也会大打折扣——你辽东镇拥有这般多数量的黄金,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凭什么还需要朝廷中枢拨发辽饷?
辽东镇的众位武官皆不是笨人,自然是可以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弊关系。
然而,让他们这般轻易的直接同意放弃这批黄金,也实在是不忍开口。
更何况,在场的众位辽东镇武官皆只是千户级别,也没资格代表辽东镇决定这批黄金的处置。
于是,总兵府的正堂之内,所有人皆是沉默不语,没有任何人愿意回答赵俊臣的询问。
赵俊臣见状也不在意,轻轻点头道:“既然各位不愿意表态,那就等本阁亲自率兵奔赴前线之后,向辽东镇的各位高层将领当面询问吧!”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堂内众人皆是一愣!
这一次,就连姚让也是毫无准备、出乎意料,连忙问道:“赵阁臣您还要留在锦州大营主持后勤之事,为何又要亲自率兵奔赴前线战场?阁臣您身份金贵,大可不必亲身涉险啊!”
赵俊臣则是摇头道:“本阁原本也想要留在锦州大营主持后勤补给之事,但此一时彼一时也!锦州大营的目前局势看似是暂时稳定了,但实际上依然是暗流涌动、危机重重!
因为彭纪的叛乱,何仁胜、王康等等武官皆是身亡,就连何总兵的家卷族人也死了十余人,虽然彭纪已经被邬千户镇压处决,但那些忠于何总兵的营内将士,现在依然是恨意未消,彭纪的军中旧部与麾下驻军,也皆是受到了他们的记恨与迁怒,双方已是矛盾重重,随时都会再次爆发内乱,整个锦州大营现在就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
说到这里,赵俊臣满脸都是大公无私,扬声道:“锦州大营乃是整个辽东镇的核心所在,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是锦州大营再次发生内乱,不仅是会影响前线战场的后勤补给,就连辽东镇的各路防区也会一同滋生乱象!
想要避免锦州大营再次发生内乱,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兵!让那些忠于何总兵的边军将士皆是驻守锦州大营,再把彭纪的麾下驻军与旧部将士尽数派往前线战场进行支援,进而是避免双方频繁接触,自然也就不会引发内乱之事了!”
赵俊臣的分兵提议很有道理,在场众人也皆是明白锦州大营目前的紧张局势与暗流涌动。
但姚让稍稍犹豫片刻后,依然是忍不住再次提出质疑:“就算是如此,赵阁臣又何必是亲自领兵奔赴前线?把这项任务交闫千户或者邬千户不行吗?更何况,赵阁臣您若是离开了锦州大营,又要由谁来主持后勤之事?”
赵俊臣再次摇头,道:“闫千户必须要继续留在锦州大营坐镇,利用自身威望稳定局势,而邬千户昨晚亲自率兵镇压了彭纪的叛乱,也亲自处决了彭纪及其朋党,也不适合率领那些曾经与彭纪关系紧密的驻军将士奔赴前线,否则说不定就会发生半路哗变之事!所以,本阁必须要亲自奔赴前线战场,因为本阁就是唯一的适合人选!”
顿了顿后,赵俊臣继续说道:“至于后勤补给之事,完全可以交给辽东巡抚王大人负责,王巡抚对于钱粮周转之术经验老道,想来也不会出现纰漏!而且本阁领兵奔赴前线战场之际,也会从锦州大营再次带走一批后勤辎重,足以是让前线将士们多坚持一段时间。”
闻言之后,姚让稍稍犹豫了片刻,无法再次寻到反驳理由,也只好是默认了赵俊臣的提议。
与此同时,辽东镇众位武官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也皆是没有提出异议,唯有闫震一人面现不甘之色,显然是遗憾自己不能亲自奔赴战场杀敌,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并没有抗拒赵俊臣的安排。
见到这般情况之后,赵俊臣眼中闪过了一丝得计之色。
实际上,赵俊臣之所以是设计构害了彭纪,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为了控制锦州大营,也不仅仅是为了把全部黄金尽数收归国库,更是为了让自己拥有正当理由可以亲自率军奔赴前线!
辽东镇这颗桃子眼看就要成熟,赵俊臣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先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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