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从京城退出来,虽是爵位世袭三代,但都只是空有名头,可即便是这样,谢家至今还未倒下,靠的可不单单是那爵位的名头。
因此,谢振阔深知,纵使冲锋陷阵的是自己,但没有纪允礼的出谋划策,他什么也得不到。
“你很亏。”沉默良久,谢振阔说了这么一句。
“换取一个坚不可摧的同盟,不亏。”纪允礼看的从来都不是眼前的利益。
“你怎么就确信我翻身之后还会说话算话?”
身在官宦之家,又是败落家族,谢振阔自认自己比纪允礼更懂人心复杂,别说纪允礼,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他不确定以后还不会保持着初心,毕竟他家族的败落也源于曾经的信任,这教训他谨记。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也需要一个同盟,你觉得呢?”
哪有什么坚固的承诺守信,不过是利益互通罢了,也因此,才更加让人坚信。
这话让谢振阔一愣,可以看出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或者你觉得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同盟?我不介意你换,那样只能证明我不够优秀,活该被你背弃。同样,你也要小心,若是你不够强大,兴许哪一日我背弃你也说不定,你说呢?”
这些话纪允礼从前不会说,但经历过这灰暗的一年,他看尽了人性百态,连亲人都见不得他好巴不得他去死,他用什么去要求一个毫无干系还身份比他高上不知几许的人。
谢振阔虽不敢说对纪允礼了解得多通透,但至少能知道这些话换一年前的纪允礼绝对不会说,那个时候他们也彼此相助过,尽管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
但那个时候的纪允礼不是这个模样,那个时候的纪允礼至情至性,他既羡慕他那一份至情至性又不屑,因为他深知官场沉浮,越是至情至性越是容易摔得很惨。
这一年之隔果真如同隔了半生,他真的变了很多。
而无疑这些话比那劳什子的谈感情让他顺耳得多,也信服很多。
“那咱就比比,看谁先换了谁。”话落,谢振阔站起了身,“老子跟你不同路,老子走了。”
落下一句,直接掀了车帘,也不管马车还在行驶中,直接一个跃步就跳下了马车,然后看了一下方向,潇洒转身离去。
纪允礼坐在那纹丝未动,始终保持着一个姿态,一直到马车停下,他才从沉默中醒神。
车帘掀开,院子里晕黄的烛火就那么撞入了眼帘,还有那晕黄烛火下正在刺绣的娇俏身影。
暖意一下子在眼底铺开,驱散了周身的冰寒,下一刻跃步下了车,就那么一步一步朝着他的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