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的声音尖锐刺耳,但桑姝的脚步却丝毫未顿。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即便是如磐石般坚定的爱,在种子生根发芽的过程中,都会一点点失控地崩塌。
马车上,容烬脊背抵着车壁,一袭雪白衣袍将他衬托地越发俊美无铸。
他好似完全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跟桑姝谈起半点那事。
而是散漫地看着掌心的书卷。
沿着车帘流泻的薄光落在他的侧颜上,桑姝一抬眼,便看到这样一幕。
他一举一动极具风雅,一看便是自小养的矜贵,饱读诗书。
跟桑姝不同,她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找到那细微的存在感和认同感。
看容烬看的认真,桑姝没忍住探头过去,“你这是在看什么?很有意思吗?”
入眼所及是令人头疼,密密麻麻的小楷。
她自上而下看完,啧了一声,仰头看容烬,“这都是些……”
话还没说完,在桑姝抬眼的那一瞬间,撞入眼底的,是少年那冷白如玉的下颌。
只要她再稍微往前一些,额头便抵在那下颌上。
桑姝视线继续向上,她看到容烬漆黑的瞳仁微缩,眼神微暗,明显是动怒的前兆。
“等会儿——我可没惦记你!”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若是真的想被气死,那便尽情生气吧,我到时候一定会帮你收尸的。”
“还会为你准备最奢华尊贵的水晶棺,把你俊美的容颜露出来,邀请全都城的小姑娘都来参加你的葬礼。”
桑姝话音落下的那刻,她清楚看到,容烬捏着书卷边缘苍白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捏紧,直到指尖翻泛红。
她看着少年阴沉漆黑的眼,挑眉,还伸出手,轻轻帮他舒缓胸口郁结的情绪,“别气,跟我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容烬抬手,把她落在自己胸口的手拍掉。
微沉的视线转向一侧。
桑姝微眯起眼,把自己的身子往后退开,兴致缺缺。
麒麟书院距离安远侯府不近,回府后,桑姝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但精神却极好,可能是在耕耘堂睡了整整一日,桑姝精神抖擞,没半点困倦。
刚踏入侯府,姜姜迎上来把容烬背的东西取走。
“姜姜,府内用晚膳了吗?”
姜姜瞧了眼时辰,“快了,姑娘饿了吗?要不姜姜去找小厨房给你做些吃食?”
桑姝正想说好,倏然间,余光内出现一道趔趄的身影。
是桑长平。
他的双腿在几年前跌落悬崖时,情况确实严重,当时郎中说,不可能再站起身了。
但这几日郎中们看过后发现,桑长平在床上躺着的时日,腿上的伤口早已经愈合,若是想下地,是可以试着走些路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桑长平便开始没日没夜的练起来。
拄着挑选来的手杖,每日不停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