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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急颤,人影晃动,萨克埃尔的突袭带动烈烈风声,伴随着小巴尼惊怒交加的呼喝。
就在泰尔斯汗毛倒竖,准备咬牙迎击的时候,前王室卫队却出乎意料地反应迅速。
“唰!”
“呼!”
只见斧刃闪光,钉锤破空。
双双追袭萨克埃尔的侧后方!
刑罚骑士听见身后一左一右的风声,不由暗叹一声。
是贝莱蒂和布里。
他们并未被萨克埃尔的突然袭击放倒,相反,贝莱蒂借着墙壁的反冲,布里怒吼着一步踩稳,两人在零点一秒的极限时间里调整好平衡,不等萨克埃尔越过他们一个身位,就身形暴起,反扑而来!
逼得萨克埃尔前进的脚步不得已一滞。
从诡影之盾到灾祸之剑,刑罚骑士的攻势猛烈而高效,出手必有斩获,难遇一合之敌。
说起来,这还是泰尔斯第一次看到在他一击之下,还能游刃有余地顶住压力,迅速组织反击的人。
思绪间,贝莱蒂的斧刃凶悍而刚硬,带着撕裂一切的气息。
布里的健壮身形来势汹汹,与狰狞的钉锤同时压上。
泰尔斯记得,方才就是这两人顶在战场的正前方,一个冲破阵型,一个辣手猎杀,彻底击溃了灾祸之剑。
不愧是老同僚,真难缠。
心念一闪,萨克埃尔如同背后长眼一般踏步旋身,避开贝莱蒂的斧风,首先向右后方的布里靠去!
“叮!”
一记轻响,刑罚骑士右手的格斗斧在手掌中转出一个神奇的弧度。
精准地从侧面——卡住布里的锤头。
布里狠狠皱眉,突感不妙。
“呼呼——”
果然,风声中,萨克埃尔如贴面舞般近到身前,轻巧刁钻地掠过布里势大力沉的锤头,又恰到好处地擦过他气势汹汹的身躯。
与气势夺人的布里,险之又险地擦肩而过。
如同钟表里两个带动彼此,却只在一点上相交的齿轮。
糟糕。
望着萨克埃尔那近在咫尺又面无表情的脸孔,这是布里的下一个念头。
下一秒,布里只觉得对方斧刃上传来一阵蹊跷的力度,把他往不受控制的方向拉去!
布里正要咬牙硬抗,突觉膝盖一震。
“咚!”
布里随即大惊失色地意识到:自己的承重脚被萨克埃尔突然的踢击扫中,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零点一秒的时间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所有攻击落空,失去下盘平衡,没法掌控去向,只剩下健壮的身形,任由萨克埃尔宰割的空中大沙袋。
泰尔斯认出了这记绊脚:就在刚刚,他被萨克埃尔以同样的一记招式击溃,险死还生。
不。
那个瞬间,失去平衡的布里明白了什么。
萨克埃尔的目标不是他,而是——
下一刻,一击不中,从旁赶上的贝莱蒂只觉头皮一凛,就看见布里那巨熊般的身形向着自己飞来!
糟糕。
他刚闪过这个念头,就下意识地横摆斧头,托住布里的后背,在巨大的重量和冲击下吃力地后踩几步,稳住身形。
那个瞬间,贝莱蒂越过布里的肩膀,正好看见萨克埃尔冷酷而无情的目光。
该死的,长官。
贝莱蒂只觉头皮发凉。
但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记斧柄就如毒蛇吐信,瞬间从布里的腋下穿出!
闪烁如电,迅猛如雷。
“咚!”
澎湃的力量汇集在斧柄末端的一点,重重擂上贝莱蒂的左肩!
“呃啊啊——”
贝莱蒂身形一晃,痛哼出声。
这个敢顶着灾祸之剑夺命还击的硬汉子此刻再也支撑不住,手脚同时一软,土陷山崩般仰面而倒,与布里滚作一团!
萨克埃尔游刃有余地抽回自己的斧柄,看样子连汗都没出一点。
“不!”
小巴尼的怒喝此时方才传来。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贝莱蒂和布里。
这两个汉子前一分钟还在正面战场大发神威,却仅仅在与萨克埃尔的第二记交手后,就狼狈不堪地摔落地面,带起一片尘灰。
而从两人反击,刑罚骑士回身,再到两人倒地——不过一秒多一点而已。
一秒分胜负啊。
泰尔斯沉浸在地狱感官中,瞬间转过无数思绪。
这一次,面对更加难缠的贝莱蒂和布里,萨克埃尔的身法之灵活,位置之巧妙,出手之刁钻,远远超过之前对敌诡影刺客时,那个以攻对攻,以快打快,无人能挡的他。
转身,闪避,出斧,拉人,绊脚,柄击。
连锁而至,一气呵成。
他仿佛恰到好处的微风滑过,不必着力,就轻松击破两人气势汹汹的联手阻击。
甚至让泰尔斯以为,自己见到了腾挪闪跃的娅拉,抑或轻灵飘忽的埃达。
在泰尔斯的印象里,每一个极境高手都有自己的擅长之处,在对决里最大化自己的优势:
约德尔从极静到极动的瞬杀,血族姐妹鬼影幢幢的速战,埃达梦幻飘摇的身法,王国之怒正面无敌的突破,要塞之花滴水不漏的防御,尼寇莱诡异难辨的动作,火炙骑士钢铁对撞的强攻,亡号鸦寂夜惊雷的暴袭。
但这家伙——泰尔斯皱起眉头看着萨克埃尔——前一刻是攻势迅猛,凶悍无匹的血腥雄狮,后一刻又化身灵动迅捷,掠水而去的轻盈飞鸟?
他所擅长的,究竟是什么?
半秒过去,萨克埃尔衣袂破风的声响让泰尔斯惊醒过来:他轻松破解两人的拦截之后脚步不停,再次来袭!
顶在他前方的塔尔丁和纳基顿时紧张起来。
但这一次,在他踏出下一步的瞬间
“啊!”
另一侧,另一个身影嘶声低喝,挥剑而来!
敌人就像突然而至的雪崩,带着凛冽的寒风,蹊跷地出现在萨克埃尔的危险感知里。
刑罚骑士迅速地扫过对方的全身,在后者普普通通的进攻动作里找到了三个破绽:
左肘。
下腹。
还有对方的剑上三分处。
他只要像以前一样,因地制宜,因人而异,抓住这些破绽反击——
“呼——”
剑风来袭!
那一刻,萨克埃尔下意识地紧绷起全身的肌肉,炸起一片汗毛!!
奇怪。
他经历无数对决的身体生出一股奇怪的本能,硬生生地遏制住他蠢蠢欲动的右臂。
不。
怎么回事?
萨克埃尔难以置信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对方。
望着那把直指自己心脏的剑。
是我的动作,迟钝了吗?
萨克埃尔咬紧牙关,看着对方平平无奇的招式,强迫着自己踏出脚步迎敌而上,斧刃直奔对方的下腹!
只要逼进这里,就能调整力度和角度,滑开对方的剑锋,逼迫他改换姿势,然后就是一系列的连击……
最终把他——
“叮!”
斧刃如同萨克埃尔预想的那样,擦中对方的剑锋。
下一秒,萨克埃尔再度神经一跳!
不。
萨克埃尔心中如有惊雷炸响!
不。
在斧剑交击,感受着对方剑上传来力道,望着对方坚冰般的目光刹那。
他突然醒悟过来。
敌人的所有破绽,所有空档,所有缺陷,都不是关键。
关键只在他最强的那一点上!
萨克埃尔惊讶地看着双方短兵相接的这一点。
无论我如何调整,如何变招,如何对他造成难以挽回的杀伤——对方都会不管不顾。
而他的这一剑,无论如何,都有办法刺进自己的心脏。
“嘶——”
剑锋划过斧刃一寸。
会死的。
萨克埃尔突然冒出这个久违的念头。
“啊啊啊!”
下一刻,刑罚骑士罕见地暴喝出声!
但与他的气势相反的是,萨克埃尔瞬息间收斧,侧身,退步,含胸,闪避!
泰尔斯惊讶地看见,貌似无人能敌的刑罚骑士,在这一刻有些保守乃至狼狈不堪地撤步后退,远离了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
“呼!”
斧刃和剑锋在空中摩擦了一寸有余,随即交错而过,距离越拉越大。
拦截萨克埃尔的人一剑落空,整个人失去平衡,侧身倒地,平平滑出几米。
但他却没有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而是在肩膀擦地的时刻手肘一拐,整个人如急转的马车一般回复了平衡,从侧躺瞬间起身,换成单膝跪地,重新面向萨克埃尔。
这一个诡异的会回合到此为止。
泰尔斯奇怪地看见:萨克埃尔捏着斧柄,瞪着眼睛,居然在——微微喘息?
他的对手默默站起身来,也轻轻地喘着气。
就像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战一样。
讶异的萨克埃尔突然举起手,摸了摸额头。
是冷汗。
刑罚骑士颇为惊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
萨克埃尔愣住了。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颤抖。
几秒后,萨克埃尔捏起拳头,缓缓翘起嘴角,抬起目光。
从寒战到汗毛,从心跳到颤抖,身上的所有迹象都在提醒这位老战士:眼前有威胁。
出狱不过数刻,但遇到的敌手,无论是那些所谓的雇佣兵还是诡影之盾,都让他颇为失望,充其量只能是热身而已。
就连久违的小约德,也只是擅长刺杀。
但是现在……
现在……
“贝莱蒂,布里,你们退步了。”
萨克埃尔深吸一口气,他的笑容多了一些颜色,多了一些生机。
他看向搀扶着彼此站起来的贝莱蒂和布里,啧声摇头。
“但你……”
刑罚骑士抬起头,远远看着那个一剑将他逼退的对手。
望着对方冰冷的眼神。
“你……”
他回味起方才那一刻的感觉。
那一刻的冷汗,紧张,颤抖。
会死。
会死!
萨克埃尔欣喜地感觉到:身体里那股久违的热血和激动,慢慢涌起。
多年不曾有的战意和冲动,正在重新回到他的血管里。
没错。
这才是……
战斗……和厮杀的感觉!
泰尔斯浑身一寒。
怎么回事?
不止是泰尔斯,这一刻,王室卫队的所有人都在恍惚间神经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