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两件事起司一直都能做,可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应该遵循某种规则,不能以身犯险,不能增加麻烦,不能逾越雷池半步。剑七的话像是给他提了个醒,他是起司,身披灰袍背负徽记之人,他能做的事远比他想做的多。
而那些规则,就像被炼金术点化的石头,突然不再那么坚固了。
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洗涤了夜晚沾染的血迹,他们的身体在时间之流中沾染过太多的污秽,迫于生存的杀戮,为了目的的奋战,愤怒与仇恨,悲痛和怜悯混杂成了淤泥密布在皮肤里的每一道褶皱中。
阳光并不能带走这些东西,它只能暂时让它们没有那么醒目,带给人短暂的温暖与活力。不过那些依附在皮肤缝隙里的东西,真的是淤泥吗?宝剑百炼而成,每一次捶打都在迫使它改变形状,也许去掉这些淤泥才是不明智的,因为它早已变成了人的一部分。
“好了,去休息吧。并不是所有对阿塔有想法的人都掉到河底去了,我们还没有真正脱离危险。”灰袍将黎明之息重新收入袍子里,转身推开了房门。
阳光逐渐从金色变成白色,最后变成无色,因为它无色,所以才能衬托出整个世界鲜艳的颜色。光顺着窗户照在起司的毛毯上,法师的面目隐藏在阴影中,他双目轻闭,呼吸均匀,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这是长期冥想的结果,在睡眠状态中,身体会根据习惯将呼吸和器官运作调整到冥想状态。光是这一项本领,就足以让许多因为法术而满脑子混乱思绪以至于夜不能寐的施法者汗颜,说来可笑,许多巫师最后沦为疯子的主要原因,是他们的睡眠被破话,以至于得不到真正的休息。
起司的梦境是被保护的,除非是眠者那样专攻梦的施法者,寻常的巫师乃至一些自居为神明之物都难以潜入他的梦境。可就在这栋安全的宅邸中,在他休息的床榻上,灰袍的眼底突然无征兆的爆发出强烈的魔力灵光。只见他的手突然伸出毛毯,在空中胡乱的挥动,嘴里发出一些呢喃细语,宛如着魔。
随着他眼皮的缝隙中闪烁的光芒由蓝色转为翠绿,那些无章法的声音渐渐变成了统一在一个语言系统下的音调,那是一个法咒,一个寻常施法者必须借助仪式才能使用的法咒。
灰袍的手指在窗子打出来的光柱里旋转,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浮尘受到搅动,在他的指尖快速凝聚,变成足以阻挡光芒的球体。
起司将这无重量的球体朝着地上一扔,那团灰尘便扑到了地板上,重新散成一团青雾迅速消失。可在它消失的地方,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形体已经出现,正不可思议的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啊!”起司猛然坐了起来,感受着体内的空虚,他的魔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到了挥霍,虽然不至于出现魔力空洞,可已异常惊人。
灰袍揉着自己的脑袋,希望以此减缓脑中的异样疼痛,几分钟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注意到床边的人。
“早安,虽然看太阳已经不早了。但我想你们应该刚睡下不久。所以我不会去打扰塔兰,但吵到你睡觉,嗯,我没什么负罪感。”
这样的话,只有一个人,哦不,一只猫会说的出。起司苦笑着吸了口气,看着床边的伙伴。
“下次再有这种事让妖精王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一个小小的仪式法阵就能让魔力少消耗三分之一,没必要那么浪费。”
凯拉斯挠了挠头,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回嘴,
“这个嘛,我只是个没有爵位的游侠,人微言轻,要不下次你直接去和陛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