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七强打精神朝两边看去,果然如灰袍所说,在那些风格迥异的建筑边角可以隐约看到那些灰色的石兽。这些石狮子的年头也不尽相同,有的上面已经长出了青苔,有的更是被磕掉了边角,但里面不乏最近才制作出来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最关键的是,石兽的造型确如起司所说,虽然总体都是后退弯曲前腿伸直的坐姿,细节里却千差万别。狮子脸上的表情或喜或悲,身上的纹路也囊括众多自然风物,一旦认真观察起来就只觉得千变万化。
终于,在两只一人高的巨大石狮拱卫的一座宅院前,老人停下了脚步,他走上去对着有些褪色的朱红大门用力拍打起来,“开门,开门!”
大概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院门在三人面前打开,但并未看到开门的人。老人对这种情况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毫不迟疑的迈步走进了院子里,而在起司和剑七也跟进去之后,院门仿佛是有意识般自动闭合。
法师眨眨眼,他能感觉到大门的状况并非巧合,有某种类似魔法的东西在驱动着那扇门甚至驱动着这个院落中更多的东西,可这种感应非常微弱,要不是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很可能会将其忽略过去。有意思,这可太有意思了。
“石老怪,我回来了!”老人对着屋子里喊到。然后走过林立这各种石雕的院子直奔最深处的主屋。那些石雕大多是狮子,但也有些其他造型的摆放其中,和之前路上见到的石兽不同,院子里的这些大多是半成品或干脆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显然是雕刻者做到某个程度就将其放在了一边。
但不知怎么的,走在这些未完成的石兽之中,起司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这些雕刻里隐藏着某种活物,正躲在暗处窥探着他。
呼喊得到了回应,那是凿子在石头上碰撞才会发出的响动。老人推开房门,里面并没有摆放着寻常主屋应该有的桌椅家具,反而更像是一座工坊。在这工坊中的,是另一个白发苍苍却袒胸露乳的老人和他正在雕刻着的石像。那只石像已经有了初步的形态,看起来应该是狐狸或是某种其它犬类。
雕刻者听到开门声,放下了手里的凿子和锤子,转头看向几人,他的眼睛让人想起猛兽,尽管没有闪烁着魔力之光,可仍然有着另一种光彩蕴含其中。这股眼眸中的光芒快速的收敛,很快他的眼睛就像个普通老人般带着几分浑浊,让人不禁怀疑刚刚是不是看到了错觉。
“你这老家伙不去捞你的鱼,跑来我这里做什么?跟着你的这两个小辈又是怎么回事?我先说好,这尊石狐我还没雕完,不接新活。”
“呿,谁要帮你这老东西拉活,我是昨天碰到了大主顾,还剩些酒钱想约你去喝酒。至于这俩个傻小子,我路上碰到的。那个受伤的拿的是奇门棍,多半是剑门里被派出来找剑的倒霉蛋。至于穿袍子这个,我看是个方士,不过到底修的是哪家的本领就不知道了。你要愿意帮忙就帮他们一把,不愿意就让他们滚蛋,反正是自己跟上来的。”
石匠听了这话,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然后走过去一把扯开了剑七的衣服,露出箭伤,“你之前运气封穴了吧?这伤口边缘都泛出紫血来了。难怪渔老头要把你带过来,你自己恐怕是顺不好这口气了,到时候憋在伤口里,阴天下雨的时候有你受的。罢了,难得碰到个剑门的,老夫我就帮你这个忙。来,你跟我去厢房。”
寻剑者被人撕了衣服却一点都不恼,在老石匠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对方,那道从左肩一路延伸到右侧腰际的狰狞伤口格外显眼。突然,这道伤口加上刚才两个老人之间的称呼让剑七想起了什么,他一下子激动起来,抓住了石匠的手,
“我知道了!您是石中圣!既然您是石中圣,那那位一定是醉渔翁!在下知道你们!你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在下小时候听过您们的事迹!可,可他们都说您们二位已经死了,他们都说您们二位相约决斗,在射姑山上双双坠崖…不,要是您们活着,为什么会在这里…”
剑七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被他成为石中圣的老人用手指在他的胸前轻轻一抹,他就再发不出声音。接着,老人一把将剑七拦腰抱起扛到肩上,大步朝屋外走去,“你这小辈太聒噪了,都快赶上下雨天的青蛙了。先让你闭会嘴,吵得老夫脑仁疼。”
寻剑者被带走了,宽大的主屋里只剩下起司和那个蹲在椅子上喝酒的老翁,后者对起司招招手又指了下一旁的石墩子,“坐,当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