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努伊萨叹了口气,餐桌上她所偷听到的和洛萨并没有区别,而她现在对这个消息的忧虑更比伯爵复杂,“在我的父亲身体开始衰弱后,他就有意识的将自己的牲畜分成不同的部分交给我们打理。这在传统里是一种暗示,当他死后,他的牛羊在谁的羊圈牛栏里,它们就由谁继承。因此我以为我们的问题不会出现在这方面,他们本该更集中于族人的忠诚和草场的划分才对。”
洛萨的目光偏了一下,他想看看努伊萨脸上的表情,希望从中看出她到底是在因为事态的发展脱离了她的预料担心,还是对于她兄弟姐妹间现在糟糕的关系不快,又或者,她是在想一些其它的东西。这复杂的分析紧靠一眼自然是没法分辨,不过对于努伊萨提到的问题,他倒是有些见解,“这不难理解。或许在你们父亲眼里,他已经对所有财富做出了最好的分配。可实际上,谁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少。”
“不过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黑山伯爵不认为什么事都可以简单的用人的贪欲来作为结案陈词,如果他是一个强调道德的迂腐骑士,那他确实可以这么做。不过这样的结果除了让这世间千般万种的问题都归于人本身就具有的罪恶外并无其他益处。道德批判并不是错误的,只是大多时候,它没法解决实际问题,会让已经继承了部分遗产的继承人们掀起可能会让自己已经到手的东西不翼而飞的行为,其背后肯定有着某种动机。而最有可能具有这种动机的人,往往是这件事发生后最大的受益者。
“当然不简单。火唤的仪式不是任何一个子嗣可以插手的,作为众灵之中最强大的神灵之一,火灵的意志不容任何修改和变通。”在说到火灵的时候,狼主之女的语气里有着几分颤抖,听得出来,相比其他的部族对自己守护灵的热爱,她更多的是畏惧,“还记得那个身份牌吗?你猜猜我的父亲和部族里的其他男人是怎么鉴别自己孩子的。他们会把自己的血滴进盆里,铺满盆底,然后在里面加上羊羔的油脂,点出来的火焰不会伤害他的血亲。”
她说着,拉其自己右臂的衣物,露出右大臂上方一片拳头大小的丑陋疤痕,“只是不会烧死他们而已,火灵会根据自己的喜好给每一个从火中经过的孩子留下印记。我的兄弟姐妹,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相似的伤疤,它是身份的证明,也是我们必须背负的诅咒,我们从出生起,就被献给了火灵,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商榷的余地。要么顺从火焰,要么化为灰烬。一向如此。”
“那由谁来主持这个火唤的仪式?谁有资格和能力与这么暴躁的存在沟通?”
“只有一个人。我们部族真正的萨满,唯一的萨满。可他,从来不会支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