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云城一如其名,常年雷云多雨,可能刚才还万里晴空,紧接着立刻就乌云密布,天降暴雨。
索兰黛尔今晚的睡眠质量很糟糕,一开始失眠,后来睡了没几分钟又醒,就这么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好不容易进入深睡眠,却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传遍全身,让她从梦中醒来。
索兰黛尔揉了揉眼睛,从被窝探出头一看,原来是风刮得太大,把窗户吹开了,难怪这么冷。
此时,外面下着暴雨,雷光照亮压满天际的阴霾,雨水凌空挥洒,在狂风的吹动下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不停溅入窗内,打湿地板。
索兰黛尔穿上拖鞋,小跑过去把窗重新关好,锁全部扣上,准备回去继续睡。
“咚——”毫无征兆,她的瞳孔剧烈扩张,心率刹那间攀至极点。
有人...
借由床头烛炬的微光,索兰黛尔依稀看见,窗边地板分布着湿漉漉的鞋印,一路蔓延到房间另一侧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潜伏着。
她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鞋印,也不是波顿离去的鞋印——当时没有下雨。
这些鞋印,是在她睡着后出现的,它意味着一件事...
现在...房间里有人...
是谁?...
冰凉的气息如毒蛇般游遍索兰黛尔全身,周围死寂如坟,唯有暴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压迫感有如无数只节肢动物爬到头皮与心脏上啃咬。
不得不说,在经历狙击枪刺杀后,索兰黛尔的心理素质得到了不小的锤炼,她没有表露出恐惧或慌张,而是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走到床边嘀咕了一句“好渴”,手看似是去取床头的水杯,实际上是伸向水杯旁的劲弩。
就在索兰黛尔即将摸到劲弩时,黑暗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想杀我吗?小公主。”
这个声音让她当即怔住,赶忙端起烛炬回过身:“诺?!”
黑暗之中,奇诺的面容被阴影笼罩,模糊不清,但在烛炬光芒的照耀下,依稀能看见那双倒映烛火的琥珀色眼眸,还能偶尔听到液体滴答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想来是在暴雨中穿行太久,浑身都湿透了。
索兰黛尔急促地问道:“诺,你没事吧?现在雷云城被封锁了,整个亲卫军团都在找你!”
奇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伸出被浸湿的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尖悄然滴落水珠,缓缓指向床头的劲弩:“能麻烦你把它递给我吗?谢谢。”
索兰黛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拿起劲弩,递交到奇诺手里。
奇诺接过劲弩,拨矢,拉弦,瞄准,箭头犹如野兽利齿般指向索兰黛尔的心脏位置,手指无声搭上扳机。
索兰黛尔先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又很快往前走了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目光清澈地看着奇诺。
奇诺:“我瞄准过很多人。后退一步,我能看懂。前进一步,我也能看懂。但像你这样先后退一步,再前进一步,我看不懂。”
索兰黛尔:“后退是因为被弩指着,我害怕。”
奇诺:“那前进一步呢?”
索兰黛尔:“拿着弩的人是你,我没什么好怕的。”
奇诺没有言语,只能听到劲弩扳机弹簧抵达击发边缘的声音,死神正在张开狰狞的利爪。
“咔咔咔...”
奇诺的手指扣动到击发极限,即将触发劲弩射击,贯穿索兰黛尔的心脏,却没有再继续前进,他放下弩,白手套包裹的手从黑暗中伸出:“小公主,把你的手给我。”
索兰黛尔向奇诺伸出手。
奇诺握住索兰黛尔软弱无骨的小手,将其拉入黑暗,贴至唇边,用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感受着上面的温度,随后柔声说:“你的手很冷,回被窝吧,不要感冒了。”
索兰黛尔很听话,乖乖回到被窝,拉好被子,随后看向黑暗中的奇诺,关切地问道:“诺,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公馆附近到处都是岗哨,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
奇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也许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的笨蛋。”
索兰黛尔很坚定地说:“我始终相信你!哪怕他们都说是你袭击了哥哥,但我仍相信你是被陷害的。”
奇诺:“为什么?”
索兰黛尔脱口而出:“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奇诺:“你对某件事做出判断,不应该以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为依托,而是要根据事实进行分析——你把一个人当朋友,不代表你可以毫无缘由地信任他——被私人关系所牵绊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它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索兰黛尔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奇诺:“再想想?我为什么是被陷害的?”
索兰黛尔红唇张张合合,沉思片刻,很快抬起头说:“哥哥遇刺这件事,有很多疑点。”
奇诺:“比如?”
索兰黛尔:“比如...袭击发生前,我在大教堂钟室看到了反光,也从那个方向感觉到了危险,但葛拉博行政官却说,刺杀地点是在一座民房...这里出现了信息分歧。”
奇诺:“波顿后来去调查过吗?”
索兰黛尔:“调查过了...亲卫那边说,没有在大教堂钟室发现任何痕迹...”
奇诺:“所以呢?你自己怎么看?”
索兰黛尔的神情很迷茫,犹犹豫豫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觉得自己看得很清楚,但他们又说我是因为应激后压力太大产生了错觉。确实,我当时很紧张,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说实话,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