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接近,易水号风帆已经全部收拢,港口的十余条引水船环绕四周,它们小心翼翼拖拽着易水号的缆绳,缓缓靠岸,而码头上的工作人员把数十个缓冲垫系成一串串地挂在堤岸上,作为船只和码头之间的缓冲之用。
过了一刻钟时间,码头上的系泊工就把易水号的数十条缆绳牢牢地绑在系船柱上,停靠工作基本结束,接下来就是搭舷梯。
马卡斯对整套流程非常熟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船只本身上。
远远地看过去还看不清楚,等到这艘大船靠近了,战争的烟火气就随处可见了。侧舷船板上有好几处用木板紧急封堵过的破洞。船舷大面积呈现漆黑的颜色,那是大量发射火药熏出来的,隔着百米都能闻到硝烟的味道。
而陆续入港的其他舰船更为凄惨,几乎每艘都有着极为明显的损伤,小到船板上的破洞,大到桅杆都折断了,甚至有一条亨利级右舷舯部从上甲板到火炮舱都开瓢了,就像被一头巨大的海怪啃过一大口。有几艘吨位较小的卡拉维尔级都快侧翻了,船舱肯定大量进水了。
马卡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强大的舰队居然会有如此凄惨的下场,从国内传来的消息都显示敌人不具备强大的反击能力。
很快,舷梯搭好了,数位海军军官装束的人员从甲板上快步走了下来。
“谁是这里的主管?”领头的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就大声询问道。
“长官,我是卡诺村的首席马卡斯。”
军官略微打量了下摆摆手:“马卡斯村长随我来下,我们西泽司令找您。”
马卡斯连忙点点头,随着军官走上了舷梯。
“大人,这次作战顺利吗?”马卡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前方带队的军官一个趔趄,连忙掩饰道:“下个雨到处都滑溜溜的。”
然后闷着头沉默着走在前面,没有一丝要交流的意思。一直领到尾楼的一扇房门前才转身说道:“我们西泽司令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就向门口的卫兵示意了下,然后自顾自地拐过个弯从走廊上消失了。
马卡斯尴尬地直起腰,对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把他甩在了门口就离开了,连他弯腰行礼都没看一眼。整艘战舰上所有人都那么沉默寡言,散发着浓烈的压抑氛围。
马卡斯收起无数的疑惑,整理了下情绪,在得到卫兵的允许后,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
“进来。”等了片刻后,门内传来沉闷的回应声。
马卡斯收回手,等了会儿都没人回应,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敲门声太轻里面的人没听见,所以正打算再敲下试试。
卫兵打开了房门,室内温热的空气中散发着一丝威士忌的味道,只有两盏煤气灯挂在房间左右两根柱子上,灯光也调得比较暗淡。
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海图和各种看不真切的书籍,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工具堆在桌子一角的网兜里。而桌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侧脸对着马卡斯,昏黄的灯光下不能看清楚具体长相,只能大概看到个轮廓。
“西泽司令您好,我是卡诺村的村长马卡斯,非常荣幸能见到大人。”马卡诺快步走上前连忙说道。
“哦,是马卡斯村长啊。”西泽稍微侧过头看了下马卡斯,然后又转过头继续看手上的一本书籍,“我国前线战事吃紧,舰队需要在你们村庄停留段时间休整一番,还需要你们配合下工作,我桌上那份文件里有所需物资的补给清单,你赶紧去准备下,务必2天内全部完成。”
马卡斯心里一颤,他比较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或者说根本无法避免。
马卡斯瞅了瞅办公桌,发现桌面上只有一份正对着他的文件,于是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同时回应道:“大人,请容我先核对下库存物资能否能满足军队的需求。”
西泽喉咙里面轻轻哼了一声,也没有反对,还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上的书,毫不在意马卡斯的小动作。
“面粉4200组、猪肉750组,牛肉200组,帆布590组、厚木板1550组、优质木条820组、绳索300组、密封木桶300只、普通木桶500只、食盐200组、钢条360组、螺栓220组、桐油320组、工具605组......”
马卡斯看了一会儿,额头就汗如雨下。
整整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40多种需要补给的物资,多的有几千组,少的也要几十组,加起来有16115组之巨。
“西泽司令,这个物资清单......不是卡诺村不想出,是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物资,而且村庄储存的食物已经见底了,如果舰队再拿走如此多的食物,我们的村民都会挨饿甚至饿死的。”马卡斯愁眉苦脸地说道。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西泽把书本往桌上重重一摔,“在国家危难的时刻,你们还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你知道前方的将士们正在献出宝贵的生命吗?而你们却连少吃一口都做不到。”
马卡诺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西泽直接打断继续说道:“你不用继续辩解,如今前方战事吃紧,举国上下哪里不艰难?作为国家的一份子,卡诺村有责任为国家作出应有的牺牲。不要和我说没有资源,即使从村民那里筹集,也得给我把所有需要的物资全部凑齐。”
“另外除了物资之外,准备好足够的人手协助船只修补和物资搬运。”西泽挥了挥手,“如果做不到,后果不用我说,但凡战事失利,总督怪罪下来,你就准备好项上人头赎罪吧。”
“记住我说的话,现在立刻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