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上直说楚荷可以大办丧事,却没说一定要大办。
她们两人也没想着大肆操办,只想着让楚荷尽早入土为安,至少买一副像样的棺材。
可就连这样,楚二叔都不肯出这份钱。
至于楚家的银钱,早就被楚二叔送给了那平妻。
“王妃是个好人,之前娘还不喜欢你跟她来往,现在想来,无论王妃是痴傻还是清醒,她都是最善良的孩子。是娘之前太傻了……”
齐氏说着,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看上去更是可怜兮兮。
楚荷见状,脑海里不经又响起了楚窈之前的话。
果然,还是不能依附于男人。
她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她忽然心中一动,看着娘悲伤的模样,眼里也有些心疼。
“娘,不如你跟爹和离吧。”
她们在这府中一直伏低做小这么久了,可不仅没有换来她父亲的回头,甚至现在就连那个平妻也完完全全取代了母亲的地位,倒像是母亲成了小妾一样。
如今,那平妻有了身孕之后,一直在挑唆她父亲,她们母女动辄被打骂。
这样的日子她早就想要逃离了。
可齐氏却完全没有想过。
她的思想很古板,一直都觉得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再加上之前楚二叔对她的确很好,至少她认为很好。她从未想过离开夫君,更是从来没想过,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
可她看着楚莲脸上清晰的巴掌脸,心头的那点不安就变成了难过。
她的女儿到现在还没嫁人,她不敢交给那个平妻张罗,生怕她给女儿随便指给一户不好的人家。
可她每次跟楚二叔提的时候,他都说这些是女人该干的事,让她找那个平妻谈,所以久而久之,她就把楚莲落下了。
可女儿还没嫁人,就已经被楚二叔如此打骂,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样对待,她也早就对楚二叔心寒了。
可……
“和离后,我们去哪里生活?日子该如何过啊?!”
她这些年被照顾得很好,根本不知道离开后该怎么生存。
“娘,你可是外祖母的女儿,当年在蜀川,你可是第一巧手绣娘,如今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是外祖母对你的教导你应该还记得吧?”
齐氏看着楚莲,有些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娘,我们不能靠着爹了,他如今跟那个平妻才是一家人,我们早就成了外人,他们也早就容不下我们了。与其在这里日日被她们欺辱,倒不如干脆离开。”
楚莲说着,神情冷淡,仿佛对这个父亲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与感情。
齐氏心中一凛,想不到自己女儿竟然变成了这样,可要让她就这么放弃这么多年的楚二叔,还这么安分地把他让给那个心机深重的平妻,她又心有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成全他们?
那个平妻不就是想逼着她离开吗?如果她跟楚莲现在就离开了,那那个平妻岂非更加得意?
一想到此,齐氏的心里就更加不甘,她不愿就这么成全他们。
“不行!我们就这么离开岂不是让那个平妻更加得意?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逼我们离开。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离开!”
齐氏的不甘心楚莲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只是他们如今在楚家的地位真的很低下,就连普通的丫鬟都看人下菜碟,为了讨好那个平妻,对她和母亲也尽是嘲讽。
这让她更是想到了当初的楚窈。
她在痴傻之时,嫡母嫡姐还在,尤其是刘氏大伯母,本就心胸狭隘,想来定然会欺负楚窈,楚窈当时恐怕也像她们如今这样备受欺辱。
而她还有个母亲,两人还能相依为命,但是当时的楚窈却只有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困境,即便想要逃离的做不到。
比起楚窈,她跟母亲其实已经幸运很多了。
“娘,我们在府中过的还不如一个下人,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父亲和那个女人害死的。
娘,我知道你担心我们离开之后无法生活,但是,王妃给了我们这么多银两,若是省吃俭用,也足够我们生活了,再者说了,你还有刺绣的本事,女儿也能帮忙绣花。
最重要的是,离开之后,我们的日子会清贫一些,但是比现在像是寄人篱下好太多了,难道你想你看看那个女人的脸色过日子吗?”
楚莲的这一番话,深深戳在了齐氏的心尖。
她的确不想继续看那个平妻的脸色过活,尤其是她时不时都要在楚二叔面前挑拨离间,说她们母女的坏话,导致她们母女现在在楚二叔面前都成了坏人,动辄打骂。
齐氏越想越心酸,尤其是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还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放着,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平妻在楚二叔说什么尸体会冲撞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要是真的能够冲撞了,那就最好了!
齐氏愤恨地想着。
可她还有另一个女儿,不能也重蹈覆辙。
齐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甘,看着楚莲说道:
“好,那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