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呗,到处找找就是,你成立了公司,自然要多拢些工人的。”高虹芬道,“至于精力嘛,那倒是个大问题,你还要干些啥呢?”
“回学校去,俺答应过学校,中考前要坐回教室,适应一下后参加中考。”
“哦,那是好事,其他的事可都放下!”高虹芬很高兴,“假期结束后,跟奋进他们一起回学校么?”
“要晚一些的,去太早了俺也坐不住。”
“以后你能不能改改?说话的时候不要‘俺俺’‘啥啥’的了,就说‘我’‘什么’不成么?”高虹芬道,“我不是嫌弃你说俺们家乡的方言,只是为了你以后到其他城市去的时候,尽量不会被人家贴上带有歧视性的地域标签。”
“哦。”张本民点点头,“是的,你说的有道理,俺我以后是得注意点,而且还要提醒孙余粮也应该注意一下,在不同的场合,该改的要改,在老家带点方言没关系,可出去的时候要注意。”
“嗯。”高虹芬点点头,道:“记住啊,我只是想让你们将来更好地快速融入到新环境中,可不是要你们忘本呐。”
“知道,最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是不好的方面,都不赖你。”
“嘁。”高虹芬仰起下巴,小声道:“对了,你说节后上班要跟我去县城住一段时间,有什么事?”
“俺我准备找我爹当年蹲大牢时的一名狱警。”张本民说到这里,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现在是该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了。”
“”高虹芬的脸色稍有惊慌,好一阵子才嘀咕着:“怎么,我感觉有点担心的?”
“担心啥什么?”张本民笑了,“不管担心什么,都不要担心我,只是初步了解,并不是要一杆子捅到底,现在我还没有那个实力。”
“哦,那就好。”高虹芬点点头,如释重负地道:“只是了解了解。”
“虽然只是了解,但也要费些周折,所以有些事得交办一下。”张本民道,“明天或后天,我就去乡大院找宋广田,把地条钢和土法炼焦的事再说一说。”
其实张本民去乡里并不是要找宋广田,该交办的年前就已经说明白了,他是要去找卢小蓉。
张本民承认自己的心理有一定的问题,他自认为是温情而善良的,但总有些时候却控制不住会行狠,甚至可以说是狠到残忍,而且越残忍就越痛快。他也认为自己是坚韧而刚强的,可总有那么个时候,又感觉脆弱得一笔,总想找个墙角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哭泣。这体现在和女人相处的时候,就会有两种感觉:绝大多数时候想做一个充满保护欲的男人,不过偶尔也想做一个躲进避风港湾里的男孩。
卢小蓉、薛金枝、高虹芬和李晓艳,她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对此,张本民很清楚:母爱的缺失,让他把卢小蓉看作是避风的港湾;幼小时被欺凌,则让他在李晓艳、高虹芬、薛金枝面前时,多数会变成无所不能的保护神。
“你好像有心事。”见面后,卢小蓉关切地问。
张本民没回答,只是闭眼仰脸,他在使劲感觉着卢小蓉宿舍里那股春天般的气息。
“发生咋事了么?”卢小蓉伸手摸摸张本民的脸。
“小蓉姐,我俺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受惊乱窜的小鹿,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安静下来。”张本民轻轻地说。
卢小蓉没说话,无声地将张本民搂进怀里。
想也不想,不想也想。一切,行将发生。
“卢所!”
有人来了,是宋广田的媳妇施菲,她现在是招待所副所长,知道卢小蓉过年没回去,就和宋广田一起来看望一下。
其实这是宋广田的主意,因为张本民的关系,他必须过来一趟以示关心。
场面有点尴尬。
张本民极力表现得很自然,他对宋广田说表姐的情况特殊,春节没有回家,所以他就来看一下,因为考虑大过年的,所以就没惊动别人。
宋广田说他还算别人?处得跟亲弟兄一样,就不能见外了。张本民点头称是,说理应不见外,不过不是还有嫂子嘛,而且今个儿才是年初二,陪媳妇回娘家给老丈人送点礼啥的,那也是必须的。
施菲在张本民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初次见面是因为买老鳖,从表现上看似乎并不咋地,所以,她只是羞怯地说了声新年好。
张本民自然是明白的,马上就爽朗地搭起了腔,说嫂子精明能干,持家肯定是把好手等等。卢小蓉也及时插话,表示了感谢,并邀请中午一起吃个饭。
饭是不能吃的,说到这点张本民感觉自己有点渣,因为头一天高虹芬跟他说过,今天中午要喊他和孙余粮一起到她家聚会。
宋广田看到了张本民脸上的一丝为难,马上开口帮他挡了回去,说中午还有事情,饭就不吃了。
告别的时候,相送到乡大院门口。
卢小蓉是开心的,可张本民却有点内疚,他觉得该找个时间向她坦白一下和高虹芬的关系,不过转念一想,凡事有利弊,不说也有不说好处。
然而,有时候事情的选择权却攥在别人的手中。
高虹芬竟然来了,她坐在高奋进的自行车后座上,看到张本民后就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