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玗
去年,陆潜录制节目的时候,整个节目组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普通待遇面对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录制,上上下下都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裴文丹一直在工作室里闭关忙碌,以至于无缘近距离看到陆潜。
一直到此时。
裴文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些传闻似乎都不再重要,此时、此刻才是重要的,真正地近距离注视陆潜,甚至就连最近两年围绕在陆潜身上的神话光芒、流量热点、网络追捧也全部都变得不重要了。
陆潜似乎察觉到了裴文丹的视线,也微微抬起眼睛,展露一个浅浅的笑容。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吗?”
浅浅的淡淡的语气,如同潺潺流动的暖流,推动着圆润的鹅卵石前进碰撞,清脆的声响在流水声里涌动。
裴文丹只感觉眼睛又再次涌上一股温热,几乎就要不能呼吸。
距离上一次有人询问自己怎么回事,已经过了多久?
六个月?一年?两年?
真的已经太久太久,以至于她都忘记了,似乎所有重量所有事情全部都由自己一个人扛,她都已经习惯了。
然而,当别人再次询问这句话的时候,所有防线彻底崩溃,她才意识到,她不好,她已经不好很久很久了。
狼狈不堪地回避视线,如同鸵鸟一般将脑袋埋在膝盖之间,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钢笔,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够在崩溃边缘悬崖勒马。
但是,她应该说什么呢?
“……文件……”
她在说什么胡话?
“早晨,电脑突然关机,我辛辛苦苦工作完毕的文件没有来得及保存就消失了,现在必须全部推翻重来。”
事情,的确是发生了,也的确是一个打击,但这件事并不是自己崩溃的原因,好吗?
裴文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掩饰自己狼狈的借口,一个掩饰自己伤口的借口,一个……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丑陋那么失败的借口,即使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没有关系。
但是,陆潜当真了,他没有任何怀疑。
“啊,这样的事情确实令人沮丧,甚至足以令人发疯。”
“不过,事情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裴文丹能够捕捉到陆潜话语里的轻快与自如,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陆潜嘴角的浅浅弧度。
他开始为她寻找解决办法,如何用技术手段恢复电脑里的数据,如果没有成功,还可以尝试看看恢复硬盘数据,因为电脑缓存数据往往都会保留一定资料,即使无法百分百恢复,也能够找回来部分。
有点荒谬也有点好笑,陆潜正在告诉她应该如何挽救自己的电脑,就好像软件工程师还是程序员什么的。
但裴文丹听得很认真也很专注。
准确一点来说,应该说她“看”得很认真。
其实,陆潜到底说了什么,她完全无法理解,那些话语从左耳进紧接着就从右耳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使听了,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操作。
可是,她依旧非常非常专心,烦躁而低落的心绪就这样渐渐平抚下来,然后,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
稳定而强壮地撞击着耳膜,世界的嘈杂就这样渐渐远去,重新找回了平静,久违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