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昭觉得这个星沙城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最近总是冒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导致他计划好的事情一直在朝着奇怪的方向偏差。
萧瑟没能被杀死,现在又有人以他的名义做出了那种事情,他也不能站出来说,因为很多自己人也误以为他真的要动手了。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萧昭的目光深邃,看向了远方的夜空,身后的幕僚和部下都心中暗自生疑,并不知道梁王这话中的“你”说的又是何方神圣。
总之,大富大贵,就在今晚。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人,便是如今的北徐州刺史张岩,也是目前呆在梁王身边官职最高,地位最重要的一人。
其他州也有此时投奔梁王的,但由于任职地域,不能像他这样和梁王亲近,这会儿,张岩自然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只要赢了,那他就是从龙之功,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看气氛烘托得也差不多到位了,便代表众多幕僚,上前一步道:“王爷,卑职今日收到风闻,朝廷有奸臣构陷世子,称其有屠村灭门之恶行。
此言荒谬之甚,圣上却宠信馋臣,浑然不顾王爷脸面,竟遣人捉拿世子,如此荒唐,卑职窃以为不可轻慢此事。
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贼作乱,王爷既为我朝肱骨,值此危急存亡之刻,当振臂举旗,扫荡奸邪,清澈寰宇,卑职张岩伏请王爷,存天下之念,整军南下,清君侧,杀惠王,诛贼相。”
惠王,就是皇帝的弟弟,确实是一个很有权势的王爷,专门坑哥哥,在外声名狼藉。
而这个贼相,说的却是当今的丞相顾思明。
不同于惠王这个坑哥玩意,顾思明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也是坚定的保皇党,也是他力主削弱梁王军权,一直在和梁王对着干。
所以,顾思明也被梁王一党认定为贼相。
张岩开口之后,其他幕僚也一个个跪下,口中大喊:“伏请王爷南下,清君侧,杀惠王,诛贼相!”
口号整齐划一,很有精神,看得出来,他们是跃跃欲试了。
如此,算是军心可用。
萧昭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却只顾自己回望南方,沉默了许久,在张岩等部下都心中惴惴不安时,他才开口道:“明日,南下。”
众人皆振奋不已,这一天,他们等太久了。
也是这个时候,建康城,皇宫之中,皇帝被群臣催得不耐烦了,终于还是宣了顾思明。
但一众臣子当中,他也只见了顾思明。
“顾相有什么事,还请快些说吧,免得让朕耽误了修行。”
顾思明看着萧潜这般做派,气得差点脑溢血。
“荒唐,荒唐!大难临头,陛下不思对敌之策,还是只顾享乐,你如此行径,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能让顾思明说出这种忤逆之语,可见他是真的被萧潜气疯了。
萧潜对顾思明的愤怒却不以为然,反倒轻笑一声道:“顾相放心,待我成仙,便是长生不死,以后不用去见先帝了。”
“你!”
这逻辑,倒是也没什么毛病,就是太特么气人了。
顾思明心态大崩,一时不禁老泪纵横。
萧潜看他哭的可怜,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顾思明年过花甲,满头白发,他还是有些同情的。
“顾相何至于此,让朕好生心疼,不如……顾相且回家去哭?这样的话,朕看不见,也就不心疼了。”
本来顾思明只是独自垂泪,听到萧潜这话,登时大怒,又悲怆道:“先帝啊,老臣有负所托,未能让陛下成为一个明君,未能制住萧昭的狼子野心,老臣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说罢,一头撞向殿内的大柱子,萧潜反应稍微慢了一些,刚伸出手,顾思明便撞了个头破血流,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顾相!顾相!”
萧潜过来扶住顾思明,立刻唤人去请太医。
治了许久,总算是把顾思明的性命保住了,但也只是让人没当场去世,顾思明也活不过几天了。
本来就是老骨头,又受此大创,关键是心中有了死志,没了心气,自然就活不长了。
顾思明再次苏醒之时,已经接近子时,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萧潜。
这会儿,顾思明的情绪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再看萧潜,已经没了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凉,只剩下了一声长叹。
“陛下,祸事朝夕将至,不管今日那人是不是代表梁王传话,动荡都在所难免,以梁王的力量,颠覆朝纲,只在旦夕。
陛下尚有三策可存身,一为渡江据东吴旧地,二为入西蜀,此二者,皆可借天险与萧昭对峙,陛下只需杀了萧瑟,再静待三四十年,萧昭百年之后,其后继无人,而陛下这些年开枝散叶,足以与他耗下去。”
这两种方法,都挺靠谱的,但没有一条是正面对抗,想要赢,却要靠拼寿命,拼的还是萧昭绝后。
萧潜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确信萧昭生不出别的孩子来?”
顾思明咳了两声,艰难地道:“臣早在二十年前,便知道梁王若不为帝,当为天下大患,便在其府上安插了探子,偶然得知,当年梁王王妃为了确保自己死后,子嗣依然能为梁王世子,暗中下毒,使梁王再不能行人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