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张少英已无暇去管,一行人赶到了宁德县。柳燕本以为丈夫会大肆搜寻一番,但丈夫一来便安营扎寨,甚至连他的大帐都离营地百余丈,暴露在外面。令她安心的是,丈夫没有拒绝她随他一起,亦是知晓二人不可分离之情。柳燕这时候感觉自己很孤独,丈夫虽心疼她,但对她的那份亲昵感时有时无。她也明白丈夫如今越来越忙的缘故,但瞧在眼中她已经不知道丈夫究竟在想些甚麽,那份上位者的气息越来越重,他已经开始运用手中的权利做他想做的事,柳燕在怕,怕他的厌倦。但她相信如果自己有危险,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但相互间的那份亲昵同心却是越来越弱了。
如今不再打理箕坛事物,纵横门只是属于张少英的私人组织,他一下子清闲起来。晚间吃了些清淡的食物,柳燕神情黯然不少,话不多。张少英瞧在眼中亦是心疼不已,突然闲下来让他可以更细心的看看妻子。那娇美的容颜,白脂的肌肤,修书知礼的温润,实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东西,他张少英又何德何能?当下张少英邀妻子出去散步。角羽慑于张少英命令只得将方圆数百丈都防范了,只在远处看着。这时已是残阳西下余晖,令柳燕想起了当初下玄天派的时光,虽是短暂,却是她最快活的时候。那时候的丈夫可以花上半个时辰来为自己梳发,就为自己想吃些山珍而不惜大把花钱,盯着自己傻笑,抱着自己的时候亦是那般迷恋。自姬灵霜插进来之后这一切都不再出现过,横网实在太强大,上天入地,只要这世间能有的他都能为你办到。思虑及深,柳燕陡然洒泪,心中委屈至极,似乎自己的地位越来越轻了。
“阿燕。”张少英唤了一声妻子,随后拿出怀中的手帕去擦拭她的眼泪。那手帕是柳燕在成亲前绣的鸳鸯图,本是女儿家的憧憬事物,是成亲之夜柳燕给他的定情之物。丈夫突然如此亲昵的举动,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令柳燕心中一酸。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妻子会感动的扑进自己怀中。张少英只得伸手将妻子搂在怀中,安慰道:“娘子,让你受委屈了。”这一声委屈,柳燕再也控制不住,随后大哭起来。
张少英没有说话,很多时候他有些有心无力,妻子的失落他何尝没瞧在眼里。若要回到从前的那份情意,除非他离开纵横派,但这已是不可能。原本他对于傀儡的界限已经有了清醒得认识,他不再是个傀儡,而是领略一方的纵横派入室弟子。其实到现在他也才明白,当初为何姬沄一见面就收他为徒,纵横派的驭人之术实在是可怕。
待妻子哭完了,张少英仍旧默默的替妻子擦干了眼泪,轻抚妻子的脸庞。握住了妻子手,柔声说道:“我很无奈,我很想心疼你,可咱们似乎甚麽都不缺,这日过的太完美了。”柳燕叹道:“你身上的权利气息越来越重,我真怕你那一日对我厌倦了,不要我了。”张少英安慰道:“如果真有那麽一日我张少英便是真真正正的忘情负义之徒了。”听得丈夫以情而非是以恩,柳燕心神一开,这便是她想要的。玄天派的恩情再重,终究是名利见人的把戏,真情见性才是她所乐见的,而丈夫至今没有令她失望过。
张少英握着妻子的手紧了些,续道:“请你给我些时日,让我适应下来。也望你给我的提醒,若非有你在身畔,恐怕我已是第二个灵霜了。她的行为并非不可取,只是却不是你我的路,但这个担子必须要挑。”柳燕点点头道:“我心里知道的,可是你一忙起来,我似乎便没事做,尾坛的那些事物建制完备,不需我太过操心,你不在身边我总是无所事事。”张少英安慰道:“那今后我不让班嫂,明珠伺候了,或者你来做领队?”柳燕美目焕发,应道:“你早就想好了吧?”张少英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给你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尾坛坛主找到事做了。”柳燕亦是娇笑连连,为了这个丈夫她早已不顾一切,侍候他她心甘情愿。
张少英没有直接去南宫家,南宫秀云,张青舒却亲自来了。好不易兄弟间聚集了四个人虽是高兴,却也俱是伤感。搜寻了如此之久还不见人,难道真是出现了不测?当下张少英修书送往姬沄,奔月处。角羽一直在暗中查探太祖密诏一事,森狱的步氏三兄弟确实是胡氏三魁的后人,究竟是否掌握了秘密尚未可知。从与潘阆的暗中接触中可以探得,这份密诏乃是从朝廷大宦官王继恩手中所得,皇宫内的架阁库中是有存档的。自从知晓了太祖密诏,赵恒已对架阁库做了三次盘查,均无所得,密诏究竟是否为真,尚不可知。张少英已经明白,这件事即便他不查,其他各宗也会查。但真相究竟如何,这肯定会影响到国势,这是张少英不想看到的,也是他答应潘阆的原因,唯有身在局中方能把握左右,这个朝廷虽有不实之处并非完美,但人事岂能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