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存绪身居益州州军事已有一任,辖禁军永捷十指挥四千七百八十人,兼益州路都钤辖六指挥禁军,皆满制三千人为隆兴军,为益州路领军最多的将领。在川陕四路中,尤以益州路经略安抚使邹有为和茅存续的名声最为响亮。茅存续有调兵之权,邹有为有一路统兵之权,这二人相互默契配合,让吐蕃诸部和蜀山是尤为忌惮的。这一路禁军应茅存绪的上奏,已五年不更戍,对蜀地的一切都极为熟悉。蜀山虽常年浓雾掩盖,但上下将士将火攻箭阵使得娴熟,蜀山虽湿气隆重,却耐不住硫磺,黑油的侵袭,两方实则上很少干戈相较的。
虽说寇准大军在握,茅存绪与邹有为却是颇为担忧的。寇准一来便大教诸军,对蜀山地形,天气,人员,这些竟不做过问,只是一味聚军似要随时开战的模样。要知蜀山三百八十二峰层沿叠嶂,连绵不绝,山势多陡峭难行,且药宗身居蜀山二百四十六年,根深蒂固已久,要想将蜀山彻底剿灭那是痴人说梦。二人有着同样的忧虑,但益州路诸州水陆转运使张迁却另有看待,为了伺候这个寇知州他不得不亲自来成都督办辎重,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寇准他向朝廷上奏请川陕四路运粮进成都,竟然上下畅通谁也不敢怠慢。的确,在朝为官诸多人知道寇准的秉性,这个人目高自大,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寇准身居宰相时他们稍有犯事寇
准便会不依不饶,固执得一根筋,搅得陛下都没有法子。
于是寇准大教诸军,竟不对蜀山有所防备,如此大的骄纵竟然无人敢说话。如今的寇知州权势倾天远胜为宰相的时候,在军中更是一手遮天不喜旁人干预。在这场对战中寇准向朝廷要了大量的弓弩,几乎是人手一柄,其余武器皆是自备喜好,可惜的却是调集如此众多的武器这需要时日。东门的人员多是富贵人家要麽是刀要麽是剑,都是些易带之物,却不知军阵的对弈这些是不现实的。于是诸军方阵前赴后继络绎不绝,声势如日中天。然而无论朝廷如何做准备,寇准内心深处并不乐观。四门一黑虽非军队,但其建制皆为军制,对于操练是极为慎重的,故而诸军方阵步伐一致,整齐归流,气势逼人。但在寇准看来,这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做到为人臣子的本分。反倒是建侯营,南门在大教中军心大震,作为一个国家组织,他们只能默默奉献,不被历史和朝廷所接受,他们的一切皆是黑暗的,能够像官军一样进行大教,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蛰伏多年来最好的慰藉。凝视着肃立的人,寇准是敬重的,正是他们的热血捍卫了这个国家的安宁,然而帝王重视的不在人心,更多的却是权利的紧握,对臣下的恩赐也只是在利益上,这便是寇准所不能认同的地方。这一条条性命,南门数万人壮烈殉国的凄惨并没有引起陛下的重视,更多的反而是对权利的愤怒。一个圣明的君王如果不懂得“民为贵,君为轻”这六字,那所谓陛下也不过如此。辽宋大战,宋羌之战,损失了不知多少性命,寇准始终认为是皇权辜负了百姓,但这些弥天大祸的言语却只能独自承受。
凝视诸军,高高的点将台上寇准了然一身,身旁除了王继显,便是上下罗门了。寇准沉寂许久忽然退后一揖,昂然说道:“诸位之烈志,平仲犹心感佩,今日一礼愿为诸将士壮威。”这几句王继显顺势以腹语传送出去,校场方圆十里都听得清楚。面对这个为官多年,又曾为一朝宰辅,又在辽宋大战中立下大功,寇准已是威名远播。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此一礼令建侯营,南门竟惊喜又忐忑,一切犹在梦中。霎时建侯营各内侍长,南门各领头皆振声欢呼,高呼“维护皇权,死而后已”“剿灭武道,安定天下”一时声势撼天,威震八方。但寇准并不满意,当下让旗令兵禁声,朗声说道:“维护皇家是对的,剿灭武道也是对的,但,如今建侯营,南门皆为一体,皆为大宋朝栋梁之才,一国之家人,在我的眼里,大家都一样。诸位之热血,诸位之牺牲,陛下是清楚的。即时以令,南门建侯营虽不同门,即日起度事为重,不分彼此,全员上下皆不可逾越。所谓武道,所谓侠客,即日起将不复存在,这些五蠹之祸便是大宋文明的污浊,以武犯禁的患匪,朝廷将不惜代价造就盛举,诸位,将永垂不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