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在下沈浪,乃是前来道院修行的。”
沈浪牵着马,走到那位四品真气境门卫面前,笑呵呵打着招呼。
那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懒洋洋斜坐椅上,眼皮都不抬一下,只专注地修着指甲,用一种阴柔细腻,让人一听就联想起某种无根之人的嗓音说道:
“凭证。”
沈浪取出一枚白玉雕琢、形似小剑,刻有灵芝云纹的玉符:
“这就是在下的凭证,万法真人亲赐的剑符信物。兄台你验验?”
“万法真人的信物?”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怔,站起身来,抖落衣衫上的指甲碎末,双手接过剑形玉符,指尖绽出真气,往玉符上轻轻一触,立有云霞蒸腾而起,结成一朵小小的灵芝状七彩祥云。
“果然是万法真人信物。”
中年男子点点头,终于正视沈浪,看清他的五官长相之后,忽然微微一怔,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极隐晦的异色。
面上却不见有丝毫动容,将玉符还给沈浪,淡淡说道:
“你叫什么来着?”
刚才已经报过一次姓名的沈浪也不着恼,兀自微笑答道:
“沈浪。神捕堂预备捕快。”
“沈浪……神捕堂沈浪么……”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一声:
“且在这里等着。”
说完走进大门下方的角门之中。
看着那中年男子背影,沈浪双眼微微眯起,眼眸深处,亦闪过一抹深意。
牵着马在门口等了片刻,方才那面白无须,声音阴柔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身着蓝底云纹长袍,梳着道髻的青年男子从角门出来。
那青年男子二十四五模样,长相普通,脸上挂着一抹和煦微笑,乍看之下,给人一种好好先生的感觉。
“沈师弟!”
那青年一见沈浪,便笑着对他拱了拱手,热情招呼:
“为兄周士诚,乃是道院甲戌届学子,已经在道院修行七年,今年开始,在道院兼职杂役执事,负责接待引导新进学子。师弟且随我来,我带师弟办理各项手续。”
沈浪微微一笑,对着周士诚拱手一揖:
“如此,多谢周师兄了。”
周士诚爽朗一笑:
“沈师弟勿需客气。进了道院,不论出身来历,都是同门师兄弟。对了,你这匹马却是不能带进去。可以交予廖执事寄养。”
那白面中年笑眯眯道:
“小姓廖,单名一个逊字,也是道院杂役执事,负责看守道院大门。”
沈浪又拱手一揖:
“原来是廖执事,失敬失敬。”
廖逊道:://
“沈小哥且放心把马给咱寄养。咱们道院有马场,学子们带来的坐骑,都寄养在马场之中。费用嘛,暂不必支付,年终一并结算。”
沈浪将缰绳交给廖逊,“那就有劳廖执事了。”
之后便随周士诚自角门进去,穿过一条狭长门洞,前方顿时豁然开朗,已正式进入道院之中。
京师寸土寸金,房价高企,然而帝都道院在土地使用方面俨然极其奢侈,内部居然是园林格局,有着一座座小丘、山林、园圃、湖泊,还有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河,河面之上,有着石拱桥、木架桥、索吊桥等各式桥梁。
各种古色古香的小楼、亭台、大殿、高塔,或藏于园林之中,或伫立山丘之上。一些高塔,甚至建在湖水之中,塔身竟有小半没在湖面之下。
周士诚一路上都在热情地为沈浪做着介绍,这片园林叫什么,那座小湖有什么典故,那边山丘上那座孤零零的白色高塔又是什么所在,那座石桥是哪位前辈施法修建……让沈浪对道院内部格局,有了些大致了解。
“咱们道院里边儿人不多。全道院八届学子加起来也不到万人。整个道院,加上教授、护卫、杂役等等,总人数也不到两万。
“咱们道院地盘又大,学子们也没几个喜欢外出走动的,大多数时间,要么在打坐观想,要么就是在参悟法术,要么就在炼器、炼丹、制符……
“总之你走在外边,大半天见不着一个人影,都是正常情况。等你正式开始修炼,说不得也会像其他师兄师姐们一样,只恨每天时间太少,再没有半点心思四下闲逛。只是可惜了道院里这些美景……”
介绍这些情况时,周士诚也貌似随意地穿插询问了几句沈浪的来历。
听沈浪说是瀛州人士,周士诚眼中闪过一抹笃定,笑容更加热情。之后带着沈浪办好一切手续,直至将他送进宿舍,方才告辞离去。
沈浪站在门口,目送这位热情得有些过头的周师兄离开,手摸着下巴,唇角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周士诚回到道院大门口,钻进角门旁边的一间小屋中。
这小屋大约就是道院的门房,廖逊平日值守时,就在这小屋中歇息。
周士诚进来时,廖逊正背着双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见他进来,廖逊连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道:
“可确定了?”
周士诚点点头,也压低嗓音说道:
“确定了,瀛州人士,就是他!”
“太好了!”廖逊一拍巴掌,眉开眼笑:“这小子项上人头价值十万银元,做掉他,咱可就大发一笔横财了!”
周士诚眼中也流露出兴奋之色,但很快就皱起眉头,迟疑道:
“但他是拿着万法真人亲笔信与信物来的,他与万法真人乃至燕天鹰究竟是什么关系?事成之后,若万法真人与燕天鹰追究竟起来又当如何?
“以那二位的手段,就算咱们把事情做得再天衣无缝,也未必能一直隐瞒下去。”
廖逊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咬牙切齿说道:
“怕什么?当初咱家在宫里犯了点小错,被人抓住把柄,散尽家财才没被赶出京城,但还是被赶来了道院看大门。发了这笔横财,咱家就有钱上下打点,再回宫里做事。回了宫中,难道还怕燕天鹰和万法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