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人,你这话题太大,不是我能掺合的。咱们还是接着说曲大木吧。咱们是不是该把他抓起来,让他指证那两个县令,把那两条蛀虫揪出来?”
沈浪只承诺帮忙转述曲大木、葛清云的诉求,可没答应过要帮他们求情。
所以这时询问慕清云是否要抓捕曲大木,他也是毫无压力。
“没用的。”
慕清雪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曲大木一个海贼,以贼告官,证词毫无说服力,朝廷不会取信。除非有铁证……可惜去年的案子,时间过去这么久,就算有证据,也早被那两条蛀虫销毁了。”
“那难道就任他们逍遥法外?”
慕清雪冷哼一声:
“当然不会任他们逍遥法外。‘火龙烧仓’的案子难查,但可以从其它案子下手。我就不信那两条蛀虫,在调去内地穷县之后,会摇身一变成清官。我会给神捕堂去信,请同僚仔细查查他们……”
沈浪点点头,又问:
“那曲大木还抓不抓?”
慕清雪沉声道:
“抓!但曲大木若肯束手就擒,可以给他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我们毕竟人太少,鲨王岛则除了六七千青壮海贼,还有好几万老弱妇孺。
“我不可能大开杀戒,把这么多海贼统统杀光。若只擒杀海贼头目,剩下的几千海贼没了头领约束,反而可能会闹出大乱子,岛上到时怕是要血流成河……
“所以我需要一些海贼,帮我震慑青壮海贼,维持岛上秩序。
“飞鱼号的人此次在你策动下,反沙万里,战南海派,擒靳一鸣,杀鬼王东,立场值得信任,便算他们一份。曲大木没什么血债,若肯投降,也可以算他一份。”
沈浪拱手一揖:
“岛上老弱,大多是海贼家眷,慕大人连他们的性命都肯怜悯顾惜,真是慈悲心肠。”
慕清雪摇头轻叹:
“绝大部分海贼,都不过是在陆上活不下去的苦命人罢了。
“正所谓官逼民反。老百姓所求,不过苍天垂怜,风调雨顺,不生大病,日子能凑和着过下去就能满足。若天下官吏人人清廉,勋贵士族个个悯民,将天下治理得路不拾遗、了无冤狱、河宴海清,又哪有良民甘愿沦为盗匪?
“燕大人说过,山贼草寇、河盗海匪的数量多少,不是老百姓决定的,而是由官吏士绅、勋贵豪门决定的。说得极端点,这天下间每一个贼寇盗匪、流民乞丐……都能算是贪官污吏贪腐无能、勋贵豪强枉法残民的人证!
“要么是受害者被逼落草,要么是官吏不作为放纵坐大,更严重的,干脆就是受权贵支使,为权贵效力的黑手套!”
沈浪心说得嘞,燕天鹰的大楚药丸贩卖成功,至少慕清雪看来是磕下去了!
干咳两声,沈浪决定借着这话题说点正事:
“慕大人,属下有冤情呈报。”
“冤情?”慕清雪诧异地看了沈浪一眼:“你有何冤情?”
沈浪正色道:
“并非属下有冤,而是钰姐……就是飞鱼号掌柜陈钰娘有冤。她家里……”
他将陈家那桩陈年冤情从头至尾分说一番,又道:
“此案已经过去二十多年,陈家当年那些侥幸未被斩杀,但被充入矿山、教坊司的受害者们,如今怕是一个都找不到了。
“就连陈钰娘,也只是听她父亲说起,并未亲身经历。但我相信她不会骗我,希望大人能帮陈家洗冤报仇。
“我知道,一桩二十多年前的陈年冤案,不仅找不到物证,连人证都难寻访,查办起来极难。此请冒昧,为难慕大人了,大人见谅。”
慕清雪沉默一阵,叹道:
“刚刚说了燕大人那番话,转眼就来了一个官吏残民的人证,这可真是……”
她摇了摇头,正色道:
“此事并不为难,二十多年前任职瀛州的府尊、水师统制,很容易就能查到。
“你且放心,回去之后,处置完瀛国公府的案子,我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将当年构陷迫害陈家的贪官污吏制绳之于法,还陈家清白。”
沈浪肃容拱手,深深一揖:
“慕大人深明大义,属下佩服。在此代钰娘子拜谢大人!”
慕清雪不置可否地轻嗯一声,又上下打量沈浪一阵,眼神微妙:
“说起来,你能策动那钰娘子为你而战……别不是对她施展了什么美男计吧?”
沈浪立刻叫冤:
“哪有的事?我是被……”
刚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被人抢亲,对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光彩事迹,连忙咽回话头,干咳两声:
“咳咳,总之主要是钰娘子本身读书明理,能分辩是非善恶,经我晓以大义,方才迷途知返……”
完了又赶紧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