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正好穆安妮一脸甜美可爱笑容地迎过来,白钰问道。
她解释道:“张主任是北方人,到我们这边水土不服出了很多小毛病,牙龈发火、眼睛生涩、全身长小红疙瘩又痒又疼,按中医说法是内火重湿气大,所以我抓了几剂草药给他去去火。”
“哦,看不出你还懂中医?”白钰顿时来了兴趣,“你不是学经济金融吗?自学成才?”
“家传!”穆安妮道,“我爷爷是甸宁最富盛名的老中医,后来从中医院跳出来承包医院……我爸、我虽然都不从医,但很小到大一直在爷爷督促下背药方、学煎药什么的。”
“说说看老中医厉害在哪儿呢?”
“我爷爷又被称为‘穆五针’,意思是看病正常只用五根针,碰到疑难杂症七八根针,如果超过十根针干脆别看了回家等死。”
白钰沉吟道:“西医也有针疗术……”
穆安妮不服气道:“那说个经典的!有回我中学班主任腿上生出一大片小红斑点,不痛又不痒就是看着难受。找西医看挂了七八天水还一样,医生改口说不痛不痒就没事;她就找到我家,爷爷搭脉说这是内病外患,体内应该有比较严重的疾病,建议她到市医院做全身体检。一查果真出了问题,她得的是丙型肝炎!”
“咦,肝炎怎么会反应在腿上生出斑点呢?”
“不懂吧?”穆安妮得意洋洋道,“爷爷说古人经常讲大动肝火,就是说五行之中肝通火,患肝病者往往心神不宁,易急躁发怒。班主任呢属于心胸开阔之人,肝郁化火,向上无发泄之处,只得下行到腿部生出斑点,这叫火斑,经验丰富的中医都认识。”
“斑……”
白钰突然想起件事,问道,“十多年前同宿舍舍友背上生了个疽,开始只有黄豆大没注意,过了十几天越长越大快有乒乓球大小了。我陪他到京都有名的中医院治疗,坐诊的也是老中医,看了会儿说没事没事,开十天外敷的药并关照一天换一贴,十天后复诊保准好。又说有两样禁忌,一是下床莫弯腰,这好懂,防止伤口崩裂,二是不能吃柿子、梨子和蛇,当时我们也就这么一听谁也没放在心上。过了几天另一位舍友买了一大篮柿子,个个红彤彤饱得要涨,拎到宿舍个个喜欢都吃了一点。第十一天疽果然结疤快要脱落,我又陪他去医院复诊,老中医衣服一揭就变了脸,说让你不吃忌口的东西,怎么忘了?这才想起柿子是不能吃的,赶紧问怎么办?老中医叹了口气说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疽消掉后背上有块灰斑再也褪不掉了,他说这叫……”
穆安妮悠悠接口道:“风凉斑。”
“又是什么道理?”白钰问。
“疽是人体毒素积累至临界点时突发形成,男生疽是热毒过重,女生疽是阴毒过重。老中医给他敷的应当是阳消阴长之类的药膏,忌口的三样都是秋季常有的大凉之物。柿子食后与敷的药叠加引起体内阴阳失衡,伤口处受凉气所伤,故形成风凉斑。”
穆安妮有板有眼道。
“噢,还真有道理;你也讲解得好,让我一听懂。”白钰重重点头。
“白市长信中医吗?”
“我在苠原大力推广种植中草药材,你说我信不信?”在单纯可爱的女孩子面前他也放开来说,“但中医有它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限制了其发展。比如对付疑难杂症中医有时真有独特治疗手段,可人们伤风感冒、头疼发烧、腹泻胃痛还是找西医。为什么呢?因为中医太神奇了,太玄虚了,太不确定了,有时同样的病,不同的人会开出不同的药方,老百姓心里没底,被医好了也不知什么回事。西医不同,会告诉你各种指标、数据和化验结果,告诉你吃什么药,什么都有明确的标准,清清楚楚,看着踏实。”
穆安妮不高兴地质问道:““您是不是想说鲁迅说过的话,中医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