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排山倒海的讨债大军蜂拥而至,商业汇票全线停止兑付——代价是签发不出新商业汇票;股价一跌再跌为避免跌破抵押率又不得不继续充钱;各地在建工程纷纷停工,工程商、承包商、材料商甚至业主都加入讨伐大军……
集团真的垮了。
私企的悲哀就在于此——在内地做得再大,面临危难之境不可能有银行肯伸手拉一把,相反,银行会利用信息优势早早冻结其资本未雨绸缪防控风险、最大限度减轻贷款损失。
而国企央企不同,不管烂成什么样子总会有人出面收拾残局,不然怎么办?它跟财正银行等于左口袋与右口袋的关系,一旦倒闭便是实实在在国有资产损失。
也正出于这样的担忧,侥幸躲过那次席卷内地头部企业风暴的私企格外谨慎,目光紧紧盯着杠杆率和负债率,唯恐资金链有闪失。
海狮、蓉翊两大集团高度重视半路杀出来的对手。
如果说润泽那边公开抢地是口头警告,那么香港股市遭到做空就是严厉敲打,接下来的套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第一步,股价被一再打压,投资者对上市公司失去信心斩仓出局继而带来股价进一步大跌;
第二步,跌到抵押率附近时上市公司要么出资增持,要么委托机构投资者抬升股价,又带来空方更猛烈的打压;
第三步,上市公司在股市全线溃败,只能或筹集资金提前归还借款,或加大保证金以免跌破抵押率,无论哪种选择只会带来集团资金面紧张,从而恶化业务经营环境,严重打击和影响商誉;
如果抵挡不住前三斧头,基本就没有第四步、第五步,准确地说面临无路可走的绝境。
换在二十年、三十年前两大巨头肯定拍案而起,以互联网大厂特有的策略手段玩死对手。从身家几十万发展到几千亿上万亿,一路走来不知遭遇过多少强敌,也不知多少次濒临绝境,最终活下来并发展成为超级私企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然而另一方面,越是家大业大处理危机的手法越是圆润,越不可能象创业阶段动辄冲冠而怒继而施展硬碰硬的强烈招数。
因为守江山比打江山难,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太多。
两大巨头立即指示在香港打探消息,很快得知一个信息:有个漂亮女人扬言进军蓬海开发区,谁挡谁死!
甘霄和元中鹞一听便联想到传说中于煜富可敌国的妈妈,莫非,于煜想把蓬海地皮腾出来给妈妈开发?
或者开发是假,借此将原有互联网大厂全部踢出局?
纵使到这个时候,两大巨头并不真正了解赵尧尧的实力,只是凭商人的直觉下意识避而不战,主要原因倒不是畏惧,而是不值得。
在价值万亿的商业版图里,区区蓬海开发区几块地皮算什么东西?之所以迟迟不愿放手原因有三:
第一,如省领导所说取得地皮的程序和手续合法合理,虽然承办领导被**了,那是姓马的过于贪婪,跟地皮的取得没关系。
第二,作为闽南本土商人,内心深处都有种挥之不去的宗亲意识和乡土意识,生意做得再大,版图扩张再远,必须守护好发家的风水宝地,也就是祖业绝对不能丢,所以围绕临州深耕、再深耕,都出于这样朴素的想法。
第三,蓬海开发区也是块试金石,互联网大厂想利用它磨一磨于煜的锐气,顺便摸一摸这家伙到底几斤几两,能收伏尽量收伏,不行就想办法把他踢出局!之前类似操作都玩过,对超级私企来说轻车熟路。
考虑复杂的背景因素,当在润泽、香港连续吃瘪后,两大巨头反而暂时偃旗息鼓,主动联合本身就持观望态度的奇辰联合所有拿地企业,几经斟酌之下拿出在他们看来做了很大让步的和解方案。
符晓凡很有自知之明。
尽管在她看来互联网大厂善意明显,方案也最大限度体现出息事宁人的低姿态,但能否通过全看于煜,自己没有发言权。
遂一脸微笑地收下,说了番勉励加协作的话之后好不容易觑得空档向于煜做了汇报。
果然,于煜才听了一半便将方案合上,道:“三年不搞房地产、五年不建别墅群,这是跟我玩捉迷藏啊!等我调离,临州还是他们的天下,就可以大搞房地产、大建别墅群,是吗?”
符晓凡委婉地说:“于市长,这会儿请允许我换个角色——以您大姐的身份劝一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谁也没能力管身后事的。”
于煜洒然笑笑:“很象姐姐说的话,语重心长,就是你长得很年轻不象姐姐,开个玩笑……方案先搁这儿吧,本周末连续两天我要在网络上参加围棋公开赛,须得花些时间备战,等下周慢慢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