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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天气晴朗阳光普照,万里无云,西南地区难得一见的大晴天。
钟离良开办的舞蹈培训班生意火爆,每逢双休坐在店里边介绍边演示边听收款信息,心里别提多美。
兜里有钱难免发飘,钟离良兴冲冲来到甸西市中心的古玩一条街,准备买几件古玩附庸风雅也充充门面,营造所谓人文情调。
信步进了最大的古玩店——古玉斋,经伙计、掌柜以及号称得到甸西古玩协会认证的鉴定师忽悠得云山雾罩,找不着北,越听越玄乎恨不得把店里宝贝都买下来。
幸亏卡里钱不够,结果“只”买了四件:明代磁州窑彩绘婴戏花觚;黑釉剔刻牡丹花玉壶春瓶;雍正款豆青釉龙纹瓶;汉代青铜刻纹双头尊。
价格也不高,古玉斋掌柜主动在标价基础上对半折,然后四件加起来打八五折,最后实际付款又抹掉零头:
八万柒千元。
金额毕竟有点大,输入付款密码时钟离良犹豫了,迟疑道:“要是赝品咋办?八万多块钱呢……”
掌柜一脸郑重地说:“怎么可能?古玉斋在甸西开了六十年的老字号,为您这点钱砸自家招牌?假一罚三是古玉斋对客户的承诺!”
“假一罚三……收据上有写吗?口说无凭啊。”钟离良道。
“写上,盖咱古玉斋的章!”掌柜毫不含糊,“实话告诉您,古玉斋六十年来只赚钱,从没赔过钱。”
掌柜从不担心赔偿问题,因为整个甸西古玩界、鉴定界都是朋友,不管跑哪儿鉴定,没人敢砸古玉斋招牌。
看着二掌柜一笔一划在收据上注明“假一罚三”四个字并盖章,钟离良这才下定决心输入付款密码——
叮!八万柒千元转出去了。
离开古玉斋,钟离良捧着沉甸甸的四件宝贝直奔市府大院,二话不说闯入白钰办公室。
白钰正在与赵万诚、赵天戈就甸西江沿岸拆迁过程中涉及清代及民国建筑群保护问题进行会商,参会的还有住建局、文物局等相关部门负责人。
“干什么?没看到正开会呢。”白钰不悦地说。
钟离良一脸惶恐道:“白市长,刚刚我头脑发热在古玩一条街买了八万多块钱古玩,回头越想越怕要是假的晚上进不了家门了,麻烦白市长鉴定鉴定。”
赵天戈等人都哈哈大笑,揶喻道:“肯定有鬼!是不是钱都花到*身上,胡乱几十块钱买些赝品回去交差?”
“连领导们都这么说,我没法活了。”钟离良更急得满头是汗。
“瞧你就这点出息!”白钰笑骂道,“打开瞧瞧,正好这会儿好几位专家在场,来个联合鉴定。”
钟离良把包装依次解开,四件古玩呈现在大家眼前。
文物局左局长第一反应是扶扶眼镜,假装低头喝茶——纯粹满眼贼光啊,哪是什么古玩?但同事、朋友间鉴定要注意分寸以及场所,人家兴致勃勃花了大价钱,你贬弃得一无是处往往容易得罪人。
通常很有技巧地说:
“还不错,还不错,哈哈哈哈……”
“文玩嘛顾名思义玩玩而已,别当真。”
“都还可以,放在家里做做装饰吧。”
副市长赵万诚及住建局长房加贵都有收藏的雅趣,也大抵看得出名堂,但都目光闪烁保持沉默。
心里均想:这小子今晚八成回不去了,呵呵,那个梅朵卓玛蛮漂亮闲在家里实在可惜……
没办法的事。古玩的规矩就是买定离手,纵使事后知道赝品也不可能上门找人家算账,各凭眼力嘛。
白钰上前逐个拿在手里掂了掂,再摩挲两三圈,道:
“明代磁州窑彩绘婴戏花觚的火石红不对,目前仿古高手最烦恼造不出乱真的火石红,通常做造方法是拿含铁质多的新沙子和水蒸汽一起蒸,能在胎底形成近似火石红的铁分斑;真火石红色泽柔和,越靠近胎釉的火石红颜色越深,假火石红则分布不匀随处可见,颜色或过浓或过淡,很不自然,象浮在胎体表面。”
房加贵竖起大拇指道:“白市长一语中的,我平时也看不准火石红真假。”
“西夏灵武窑风格的黑釉剔刻牡丹花玉壶春瓶……西夏瓷器以黑釉剔刻花著称,最大的特点是粗犷,有力,刀刀见锋,两柄刀交叉起来,纹饰简洁装饰手法粗犷,破绽是釉面,它的黑釉非常薄,好象在上面刷出来似的过于光滑,还有圈足斜面不是削出来的,里面是注浆胎,这是仿古常用手法。”
“也是假的啊!”钟离良失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