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感于他的孝心,之后商砀组织部专门拨了个针对大学生村官的定向公务员名额,录用到乡正府后着力培养——
有人说着力培养,快40岁了也才是乡长!
其实在基层40岁当上乡长也可以了,算作一方父母官。而再三强调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要在全社会宣传史安行孝心的,却是阚树。
奇怪吗?
不奇怪。阚树能在商砀呼风唤雨、建立广泛而深厚的人脉,靠的可不是专门干坏事,事实上他也做了不少有益于社会、有益于老百姓的善事。
在官场,光靠后台、人脉、关系而没有真本领,关键时刻拉不出打不响,没有实实在在的政绩在干部群众中树立威望,就如同风中浮萍,开的花再艳丽也注定不可能长久。
所以白钰从京都中直机关起就提醒自己不可非黑即白,不可轻易给人分类,就象草根出身的黄海派,时间久了也会出现程庚明这样的败类;如同老鼠过街被愈发边缘化的保守派,还会不时冒出杰出、优秀人才。
人会变的,好人会变成坏人,坏人也会变成好人。
以程庚明而言,倘若正厅实职那一步迈出去,仕途一马平川,以他运筹帷幄的能力和抓经济促发展的水平,眼下起码是威震一方的***书记,那样的话他还会在意区区芦山生态保护区那点蝇头小利?还会找凤花花那样俗不可耐的情妇?还会通过宥发集团揽财的下作手段?
眼界决定境界,环境决定处境。
在接触之前白钰对史安行的背景一无所知,引发**的是他那天撰写的渑泉乡发展规划,第一行题目就让白钰眼睛一亮:
花两年时间精心打造渑泉、联泉、玉泉三乡镇的温泉度假中心。
“两年时间”足见史安行的耐性和执著;三乡镇温泉度假中心足见他的气魄和胸怀,脑子里想的不单是渑泉乡旅游经济,而有着全县一盘棋的大局意识。
有山必有水,山地众多区域必有温泉。提到温泉,方晟仕途史上也曾打造过类似度假中心,如今上升势头迅猛的苏若彤就在百铁主持牡丹谷和温泉池而名气大振。
但……
“投资从何而来?”快到山脚下时白钰问,“你预估一期投资额为两千万,还不包括修路造桥、基础设施费用,就算三个乡镇勒紧裤腰一起干,能凑这么多钱?”
这是白钰与方晟最根本的区别。
换作方晟,只要有思路、有方向就会千方百计把项目推上马,无须手底下为钱的问题发愁,反正牧雨秋、芮芸、赵尧尧等方面有取之不用、用之不绝的钱。他调到哪个地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系列公司都已注册好,投资摊子随时可以展开。直至上千套商品房砸烂鄞峡房价,所有人才意识到资本的力量,然后开始清查方晟“白手套”问题。
白钰却有意识避免这样做。
他坚持从正规渠道筹集资金,当企业做大后又故意与之保持距离,并要求其不准跨界搞混业经营。
杨士举想搞慈善,想参与苠原基础设施建设,想按缪文军指示涉足医疗器械、药店等行业,白钰予以制止;阮平准备采取加盟制做大做强香包生意,白钰却说经营方向是挖掘更多精美图案和创意,在质量和艺术方面做文章,真正打出荆家寨香包品牌特质。
夏艳阳等人到苠原考察学习后,计划与杨士举开展合作,在商砀建立药草药材种植和销售体系,白钰还是不同意。
白钰不愿给外界造成错觉:自己走到哪里,一批商界精英跟到哪里,那样的话与方晟有何区别?
老实说,对白钰而言钱从来不是问题,白翎给的卡不算,就是方晟那张黑卡里的钱搞个温泉度假中心,修几条路,造几座桥都不在话下。
但那属于网络游戏带外挂的耍赖行为,更存在法律界定方面的风险:钱取出来容易,拿回去就难了!
你根本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在投资过程中受益,再说世上哪有活雷锋贴钱做公益?后期方晟就陷入这样无休止的争议当中,哪怕查账查到最后显示投资亏损,都没法甩脱“白手套”的帽子。
到最后赵尧尧举千亿资金为上高经济建设助力,在外界眼里还是“淡淡一笑”。不错赵尧尧从法律意义上讲不是方晟的妻子,可谁不知道她的钱等于方晟的钱?
受此波及,数年前牧雨秋等人早早隐居京城专注于慈善事业,徐靖遥等上市公司老总也把股份卖了做逍遥神仙,方晟麾下轰轰烈烈的商界雄军曲终人散。
小心谨慎到这个程度,去年还险些被商林纪委抓到把柄盖上“*”的大印,可见人在官场漂,哪有不挨刀?
因此在商砀,白钰更要处处设置防火墙防止沾染到最麻烦的“钱”,这未尝不是基层官员的悲哀——想发展必须搞钱,搞了钱又容易被指责搞进自己腰包。
白钰要学习缪文军的招数:我给政策,怎么招商引资自己想办法,至于打擦边球等等我不知道,也不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