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心情坐着慢悠悠喝茶,位子快被人家抢掉了知不知道?典型的卸磨杀驴啊,真卑鄙!”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白钰吟道,“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好望角发现了,为什么……”
齐晓晓焦急道:“跟你说事呢,好端端背北岛的诗干嘛?”
“瞧你沉不住气的模样,在体制里哪儿不是干工作?我不可能一辈子在苠原,你也是,话说咱俩不是早就相互看不顺眼吗?”
“你明明知道不一样!”齐晓晓道,“苠原经济抓上去了,你是有功之臣,就算调动也该提拔,怎么可能扔下刚成雏形的框架不管,跑到隋水当救火队员?”
白钰叹道:“你说的我都懂,但我刚刚破格提拔,现在好意思向组织提条件吗?提也白搭,组织部门会说从垫底的苠原乡调到商林第一大镇本身就是重用,你怎么回答?”
齐晓晓一愣,兀自辩道:“你是正科级,调动应该补正科职缺才对!”
“这是你认为,不是组织部门认为,去工作吧,不准私下议论人事。”白钰挥手把齐晓晓赶走了。
其实内心深处,白钰哪里象表面风轻云淡,之前已连续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直接领导、也是最赏识自己的缪文军,任何小道消息到他那边真假自知。
不过论私交,白钰远远没到直截了当谈及私事的程度,汇报苠原经济数据的靓眼成绩后,拐弯抹角问缪***对下一阶段工作有何指示。
缪文军一眼看穿他的意图,笑着少跟我玩心机,不就是打听最近县里动不动你吗?小白呀,目前省市县各个层面情况都比较复杂,很多事没法……象过去那样尽在掌握,我只能说会在关键时刻坚持自己的观点,但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一切顺其自然吧。
听到缪文军语气居然软弱成这样,白钰随即又打给包育英。
包育英正在开会,说等会儿回复,直到晚上才打来电话,细述了近期掌握的相关线索。
包育英说近一两个月从省级层面就比较动荡,接二连三有京都、外省干部空降渗沙子,给省***增加了不确定因素且直接影响到市县两级。
包育英又说原来町水市是成书计独揽大权,在他阴影下市长付寿静等苟延残喘,如今省里有势力不满于町水状况准备动刀子;多方博弈下成书计不得不同意即将增补一位***常委。
谁有希望进市常委班子?
包育英说有成功摘帽且稳定经济数据的政绩,季辉和缪文军都有希望。季辉优势是一把手,压缪文军半个头;缪文军优势是主管经济,众所周知商林能够走出低谷就是因为采取一系列得力措施。据他所知,何超以及另一位省领导都支持季辉,缪文军虽说背后也有人,可能力量差那么一点点。
白钰觉得奇怪,说基层出身的何超应该了解缪文军的务实能干,为何支持相对务虚的季辉?季辉是政工干部出身,经济方面乏善可陈。
包育英这是正治,不是选秀。
最后包育英还透露提出把白钰调到隋水的是***副书计廖长伟和纪委书计雷同,白钰更奇怪,因为工作关系跟他俩全无接触,估计站在他俩面前都认不出自己,况且两人都主管党务系统,怎会指名道姓调整自己的工作?
包育苦笑说具体内幕不太清楚,可能与成书计有关,也可能不是——他顺便说上次要求白钰留任苠原就是成书计的意思!
白钰闻言大惊,说这这这这位成书计什么来头,我更不认识!
同样受人之托吧,我猜……包育英说你问成书计什么来头,这可难为我了,町水都知道他是有名的“三不书计”,即不公开履历、不公开露面、不下基层考察。
无所不知、毫无秘密可言的网络,关于成书计的工作履历只有一条:现任通榆省町水市***书计;
成书计除了在町水市区活动,任职数年里没去过辖内各县调研座谈,也没视察走访过基层社区乡镇,商林、商砀等贫困县更没亲**问过,然而省领导、省相关部门仿佛聋子瞎子哑巴,从来没对这种反常状况提出批评;
成书计还有个古怪的要求就是凡他参加的活动,一律不准把他拍摄在内,也不准在报刊、电视新闻里出现他的正面。所以町水宣传系统关于***市正府所有新闻报道只有文字,没有图片图像,顶多给个远景,确保主席台就坐的一排领导面容模糊不清。
但成书计对市县重要部门、主要领导的控制力很强,凡不听话的敢于忤逆的干部一律撤换,就象缪文军这等强势而有作为的县领导,也只得赔着笑脸委以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