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首长在朝明任省长时,姓祁的是省正府秘书长,这层关系够紧密吧?当时一号首长最钟意祁写的材料,基本看都不看直接拿到会场宣读,你想想该有多信任!你敢开会前不事先看一遍秘书的讲话稿么?”
“会不会直接进常委班子?”
“朝明是经济大省,以前有过先例,不过,怎么说呢?同为沿海派的二号首长似乎不待见……”
方晨笑道:“就象肖挺是二号首长的密友,却不为最高层喜欢一样,过于亲密是柄双刃剑啊。”
“估计他俩进正治局都没问题,方晟,你真的对换届不感兴趣,没打听其中内幕?”
“感觉离我太远,力量也够不着,与其很尴尬地刷存在感,不如置之度外,喝茶看戏。”
爱妮娅喟叹道:“我大概入戏了吧,成天竖着耳朵唯恐漏掉京都方面一丝信息,明明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调整,我也要四处搜集资料潜心研究,再这样下去,我都担心重蹈姜姝的复辙。”
“你是主政一方的大吏,省委书记变动关系到朝阳日后走向,关注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更隐密的交易深藏的水下,表面看到的、听到的不足为信,从这一点讲最好捂起耳朵做自己的事,该来的总要来,不会因为你提前知悉就变化。”
“说得对,方晟,我……”爱妮娅迟疑半晌道,“我是不是老了?以前都是我对你谆谆教诲,耳提面命,如今怎么反过来了呢?”
方晟笑道:“因为我逐渐成熟了,还因为你是妈妈,不象从前决断而杀伐,更因为你是省长,考虑问题更加复杂周全,这个解释能否让你放宽心?”
足足聊了四十多分钟,两人才意犹未尽收线。
第二天上午吴郁明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一大堆议题当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国腾油化改制方案。
某种程度讲也是一次试水,试探林枫到底偏向哪股势力。
由于权力版图发生变动,彼此都很谨慎,常委会气氛沉闷而拘谨,活跃如成槿芳都低调许多,而新入局的林枫则有些意兴阑跚,仿佛游离于会议之外,每个议题都不发表意见,被问及时低沉地说“同意”。
可以理解。无论正治地位还是经济体量,鄞峡跟潇南没法比,更不用说分工。林枫在潇南虽是没挂具体职务的专职常委,却实际分管招商引资、重大项目落地等实权领域,到了鄞峡只是务虚居多的统战部长,心理落差太大了。
轮到改制议题了,头一次列席常委会的于正略有些紧张,连喝几大口茶镇定情绪,提纲挈领介绍了国腾油化改制实施方案。
听完介绍,会议室一度沉默。
吴郁明环视众常委,道:“各位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就一致通过了。”
成槿芳哪肯方案轻易过关,就算拖也要拖两三个月,当即道:“关于方案,我有几点个人想法供各位斟酌……”
她从法人治理结构到市场化思路,从资产、人员重组到补偿、出让方案一口气说了九条意见!
除了林枫不知情外,在座常委都明白凭她那点水平根本说不出这通名堂,必定都是郜更跃的“个人想法”。
房朝阳率先发难,道:“成秘书长所说的意见,绝大多数是去年常委会通过版本里业已否决内容,现在再退回去讨论只会耽误时间,也没必要,我们还是尊重前任常委会决议,根据当前形势做些微调即可。”
“照房部长的说法,既然形成决议干脆一字不改好了,为啥拿出来重新审议?”成槿芳最擅长胡搅蛮缠,“修订调整,啥意见都能提对不对?”
耿大同及时跟进:“关于方案里涉及的人员补偿标准,的确需要商酌。充分照顾离退休、病休、内退人员利益是应该的,但要兼顾企业承担能力,不能影响改制后正常生产经营,改制初衷是推动国腾油化发展,而非倒退。”
“按国腾油化成立以来发展态势来看,郜总功不可没,”慕达拍马上阵,“作为现任集团负责人,郜总应当享有控股优先权,就算政策略为倾斜些,我想不管哪个层面都说得过去,也能保持国腾油化平稳过渡嘛。”
方晟闲闲地说:“改制后是否续聘郜总关系到国腾油化稳定,我不同意这个观点。”
慕达老脸一红,有招架不住之感。
没等窦康帮腔,方晟又说:“大同市长所说的补偿标准,修订方案时精心做过测算,当然兼顾到企业承担能力。因为补偿款而搞垮一个企业,别说双江,放眼全国都没有先例,大同市长认为呢?”
窦康又待接碴,这回被吴郁明抢先半拍——他实在厌倦反复纠缠于方案细节,沉声道:
“在国腾油化改制问题上,我跟方市长态度一致,那就是不必对方案吹毛求疵,先干起来,边操作边调整!如果哪位常委觉得没必要改制,或强烈反对改制方案,可以直接向省委反映!”
方晟紧接道:“市正府将成立国腾油化改制工作领导小组,我任组长,华叶柳任副组长,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主任就是今天列席常委会的于正同志,具体负责改制各项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