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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说!”
“你的上级是谁!”
“冤枉啊,阿,饶了我。”
审讯室的嚎叫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在电刑、老虎凳、水刑的轮番招呼下,章云一直没有松口,咬死了自己是日本间谍。
这不禁让归有光有了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将一身的刑讯手段全部使了出来,可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陪审的温郁庆和王维庆早就坚持不住告辞离开,走的时候颇为狼狈,或许是从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刑讯手段和如此多的鲜血。
左重没有笑话两人,毕竟是技术人员嘛,文化人的事怎么能叫胆小呢,笑呵呵的将他们送到门口后,和古琦回到办公室坐下聊了起来。
“副处长,章云就是不吐口,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注射自白剂或者使用那种药品?”
古琦掏出一根烟递了过来,嘴上不无感慨的说道:“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本以为是个怂货,不曾想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左重接过烟点燃,摆摆手:“地下党嘛,大部分都是死硬分子,被抓后不会轻易开口,一处那帮人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自白剂可以用,但要注意使用剂量,免得把对方弄成傻子,药品就算了,那东西是双刃剑,使用不当容易引火烧身。”
说到这他声音慢慢变小:“你别忘了咱们那位戴公子,药品这东西利润太高,用的多了,我就怕有人忍不住对外贩卖。”
自己怎么忘记这回事了。
古琦拍拍脑袋,绝口不再提药品的事,反正人抓到了,古舟书局也被破坏了,足以向上面交待,日谍早一天招供晚一天招供不重要。
“所以审讯的事咱们别管了,让归有光处理吧,章云要是能撑过自白剂,说明审讯价值不大,那就直接拉到城外枪毙吧。
况且今天密码检译所的动静这么大,章云身后就算有人也早逃之夭夭了,老古,这个经验教训你可要好好吸取呐,哈哈哈。”
左重笑着调侃了古琦一句,以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些话没必要说的太明白,要是其他人搞出今天这事,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
这可不是徇私,在政府里头做事必须有自己的人马,要是都一板一眼按规矩处理,哪个傻子愿意追随,最后不免成为孤家寡人。
恩,这里再次点名徐恩增。
“是,副处长。”
古琦咬着牙点点头,心中闪过那个可恶的宪兵上尉身影,决定回去让人摸一摸对方的底,如果没有背景,一定要好好收拾此人一顿。
狠狠吸了口烟,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对了,那个日谍陈实要怎么处理,是杀是放,需要您拿个主意,咱们总不能一直养着。
温郁庆温所长似乎有些舍不得此人,说什么对方是研究日本密电方面的专家,值此国家危难之机能够发挥作用,想让其戴罪立功。”
“这事你决定。”
左重好不容易把锅推出去,怎么会再沾手,斩钉截铁道:“我只有一个意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一切要以国家利益为重。
也千万不要忘记跟中央审计局的陈局长沟通,陈实是老人家亲自推荐来的,现在出了问题,咱们怎么都要知会一声,对吧。”
他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就算这段对话被其他人听到了,谁都挑不出错来。
“是的,我知道了。”
古琦听完微微一笑,投降后加入国府的日谍多了,远的不说,就说特务处的日本研究室室长,原青木公馆庶务班长拓植,以及蝴蝶萧清敏,不一样为党国服务。
背叛了日本人,这些人没有后路可走,只能老老实实工作,比起其他人更加可靠,再说给陈局长一个面子,对自己、副处长,乃至整个特务处都是一件好事情。
这些老资格想成事不一定能成功,想坏事很容易,随便在拨款预算上面使个绊子,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说完工作的事,两人闲聊了两句便结束了对话,左重站在窗户前看着对方离开,眯了眯眼睛转身也走出办公室消失在黑夜中。
几个小时后,
金陵城内一片黑暗,城南一间破旧的房中点着一盏煤油灯,唯一窗户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灯舌被人刻意调整的很短,微弱的灯光下是一张焦急的面孔。
从成记撤离的章安世没有像特务处推测的一样离开,而是留在了危机四伏的金陵,此时他眉头紧锁不时看向手表,似乎在等待什么。
“噔噔,噔噔噔。”
忽然,有人节奏地敲响了房门,这让章安世心中一惊,迅速按灭灯光,拿着一支手枪侧身躲到了门旁,一言不发将枪口抬到离地一米左右的位置。
这是正常人~胸口的高度,在近距离交火中速度是胜利的关键,如此可以省去瞄准的时间,别小看这点时间,这或许就决定了生死。
又过了几秒钟,敲门声再一次响起,章安世表情不变,一手拔开门栓,一手继续警戒,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时刻准备开枪。
只见大门在无声无息中开了条小缝,一个头戴礼帽、身边长袍的黑影闪身钻了进来,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口中轻声说道。
“老章,是我。”
“你总算来了。”
章安世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依然没有放下武器,伸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关上门,悄步来到了煤油灯前。
随着撕拉一声,他划亮火柴将灯点燃,又抬手甩了甩把火苗熄灭,看着神秘来人摘下帽子,语气有些激动。
“知更鸟,你安全就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交通站和小陈会暴露,敌人是怎么知道他的,是不是出现了叛徒。
收到我的预警信息小陈有没有撤退,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存在一定的泄密风险,不能把他留给果党特务,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实已经被抓了。”
神秘人摇了摇头,整个人躲在灯光的阴影处,让人看不清样貌,能确定的是此人是男性,年纪不算太大。
他的这个回答令章安世神色大变,勐的起身发出惊呼:“什么,我马上通知上级,请求金陵的地方党组织派人营救,而且得尽快。”
“不用着急。”
神秘人压了压手:“陈实和你的暴露完全是无妄之灾,检译所研究组出现了一个日谍,果党制定的长江堵塞计划被鬼子得知,导致计划功亏一篑。
为此国府派出了他们的情报王牌特务处,不知道对方通过什么方法摸到了检译所,我推测拥堵计划可能只是个借口,或许有更重要的情报泄露。
总之,他们误将陈实当成了那个日谍,小陈将计就计坐实了这个身份并假装投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会想办法尽快救他出来,你不用担心。
这倒是与咱们原本的计划不谋而合,那就是适时抛出陈实隐藏的汉奸身份取信果党的审查人员,特务处这么一插手,对行动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神秘人言语间有些无奈,当时情况紧急,他在处理问题的细节上出现了一些纰漏,幸好特务并没有在意,要不然就麻烦了,随即神色一正道。
“你发出的那条预警信息,陈实向我汇报过,我和他一致认为组织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和代价将我们安排进密码检译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言放弃。
况且他平时只负责搜集情报和吸引注意力,没有接过头,敌人没有任何证据指证他,加上那位陈局长的担保,应当很安全,谁能想到特务这么狡猾,从成记门口的幌子找到了突破口。
还有,老章你实话告诉我,今天白天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抓你的,听说成记被控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老伙计,你不要多想,这是组织的规定,任何人都要遵守,包括我。
顺便回忆回忆,事发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出现过,目前日本人在沪上厉兵秣马,很快就会发起全面进攻,在这个关键时刻,密码检译所的情报对组织非常重要,不能再发生意外。”
“有,沉公子!”
章安世立刻将沉公子前几日突然来访,求购东北皮货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还把金陵生意人的传闻一一说出,最后握拳砸向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