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瀚在窗户外面吱吱哎哎的不说话,身边还有李凌源催促的声音,听着动静好像都没睡,都在外面站着呢。
司宁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事,只好起身穿鞋点灯。
她一起身,徐淑华三个也跟着起来了。
端着灯放在堂屋桌上,司宁宁抽开大门木栓,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宋书瀚的脸,司宁宁被唬了一条,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一步,脚丫踩到了徐淑华的脚,后背也靠在了徐淑华身上。
徐淑华倒没说司宁宁什么,反是盯着宋书瀚“嘶”了一声,“宋知青,你、你咋……”
一句“咋这样了”还没说完,宋书瀚身后又歪出一个发肿的猪头脸,徐淑华和司宁宁同时皱眉、脖子后缩。
宋书瀚不尴不尬摸了一下头,“进去说?”
“……好。”
司宁宁往旁边错开一步,继宋书瀚和李凌源进屋之后,吴勇也进了屋,之后等了两秒没有动静,司宁宁双手搭上门,准备关门,忽然又有一个人靠了过来。
硬朗胸膛衬衫扣子扣得板正,领口领子更是想熨过一样的整齐。
男知青里爱穿衬衫的,只有莫北。
司宁宁目光上移,不出意外对上莫北那张清冷帅气的脸,和在煤油灯映衬下星光闪烁的眸子。
两个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距离其实挨得很近,夏夜微风一吹,司宁宁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清爽的皂角味道。
怎么说?
不难闻,但有点尴尬。
“进、进来吧。”司宁宁错开视线,拉开门退开一步,等莫北进屋了她才将门关上。
莫北四人因为下午拔草,身上或多或少挂了点彩,其中莫北和吴勇伤势最轻,李凌源和宋书瀚的情况最严重。
尤其是宋书瀚,不光掌心皮开肉绽,脸肿的跟什么似的,脖子上还有大片红疙瘩,有的地方还有抓挠留下的红痕。
宋书瀚完全就是敏感体质,如果不是对那草过敏,就是在拔草的时候碰到了什么。
而李凌源就是一个憨哥,干活真的是埋头苦干,被枝叶抽到,或者被上面的毛刺扎到,脸和胳膊上的皮肤也阴影有浮肿的架势。
至于莫北和吴勇,一个体质不错正常干活,一个则或多或少有些偷懒的成分在,所以两人伤势较轻。
不过,不管伤重伤轻,会这个点儿跑来敲女知青的门,肯定是难受到了极点,过来寻求帮助的。
男知青坐在屋里桌边,女知青分散站着,司宁宁栓上门后,走近桌边把煤油灯往情况最严重的宋书瀚身边挪了挪,微微躬身打量宋书瀚脸上情况,“是痒吗?还是怎么样?”
司宁宁忽然靠近,宋书瀚一张脸在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涨红,万幸司宁宁说完,就偏头看其他三人的情况,让宋书瀚狠狠松了口气,用手去按翻涌胡乱蹦跶的心。
然而手刚按上胸口,就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刚转过头去的姑娘又将脸转了过来,“怎么了?”
宋书瀚脸发烫,胡乱摇头,慌得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司宁宁瞅了一眼他惨不忍睹的手,考虑到一些情况,她犹豫了一下,道:“情况特殊,别的先不计较了,宋知青,手给我看看吧?”
其他女知青符合道:“是啊,都是自己人,疼还是怎么着?看看能不能处理。”
宋书瀚“嗯”了一声,腼腆把手心探到司宁宁跟前。
手心四个水泡破了三个,皮开肉绽的,加上位置特殊,靠近手指方向的第一条掌纹都看不清了,看得司宁宁弯弯眉紧皱,两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书瀚歉意道:“吓到你了吗?其实不是很痛,就是痒。”
他们一个个的,两只手都是如此,没办法相互处理,本来想着忍忍算了,实在难受得睡不着觉,犹豫半天才过来这边。
司宁宁点点头,刚才将宋书瀚手抬高,对着煤油灯她看见了不少白色的刺,应该就是那些小刺引起的问题。
得想办法挑出来才行。
司宁宁坐在宋书瀚旁边,捧着宋书瀚的手琢磨想办法,而在她身后几步距离的地方,李凌源偏过头看莫北。
莫北个子很高,估摸在184左右,比之李凌源还要高大半个头,这会儿他眉心微拢,一双星眸望着笑得看不见眼睛的宋书瀚和司宁宁的后脖颈,昏黄灯光下,侧脸颚线格外锋利清冷。
李凌源手抬起想挠挠后脑勺,但是太疼了,伸到一般又缩了回去,他想了一下,嘿嘿开口:“嗯,那个,司知青……”
“嗯?”司宁宁应了一声,没回头。
李凌源余光不动声色又扫了一眼莫北,“要不,要不然你先给莫老大看看吧?宋书瀚不疼,莫老大疼。”
宋书瀚和莫北齐齐扭头看向李凌源,前者收敛了笑意,后者剑眉皱得更紧,两人心里如出一辙浮现一句话:兄弟,我谢谢你。
李凌源冲莫北得意挤眼,那表情仿佛在说:莫老大,我机智吧!
司宁宁倒没有多想,看向徐淑华几人:“大家一起帮忙吧!”
“唔……好。”
徐淑华三人上前,宋小芸斟酌了一下,小步向莫北靠近,“那、那个,莫知青,你、你的手……”
“不要紧。”莫北手搭在膝前,嗓音清冷,“先给他们看吧。”
宋小芸嘴唇动了动,步伐顿住,偏头看向桌边,男女知青各四人,莫北不需要她,另外三位男知青身边也都有了人,根本不需要她。
宋小芸站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司宁宁在这时起身,回房间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个针线包,“淑华,你先帮他们挑刺吧,我去烧点水。”
言罢又看向宋小芸,“小芸,宋知青就拜托你了。”
“唔……哦,好。”有工作缓冲尴尬,宋小芸求之不得,快速坐上刚才司宁宁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