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也或许是因为恐惧...也或许是因为良心难安...
方玄衣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前方,艰难喘着气,似乎想要找到一点缓解的办法。
她忍不住道:“梵女,听你的话...似乎你有许多过往,方便说来听一听吗?”
方青衣想了很久,才点头道:“可以,我没有朋友,如果真正算起来,也只有你是我的朋友。”
“如今我没有福分去天国,当一只自由的鸟儿,便珍惜你这个朋友,希望将来也有个依靠。”
说话的同时,前方庙宇台上,五个赤着上身的僧侣,握着一柄金芒灿灿的戒刀,已经来到了易寒等人的身旁。
梵主轻笑道:“身为佛母之徒,当洗涤全身,保持洁净。”
言出法随,金芒闪烁,易寒等人身上的衣衫在一瞬间化作齑粉,剩下的是纯粹的肉身。
方玄衣看到了易寒布满全身的伤痕,宛如一幅幅伟大的图腾,证明着他过去所有的辉煌。
是啊,他曾以凡人之躯,直面神灵,斩杀神灾。
是啊,他曾为了青州数百万生命,只身对抗十八苦地狱。
“身为佛母之徒,欲成天堂之鸟,须抛弃四肢,卸去负担。”
梵主的声音是那般轻柔,却又是那般残忍。
戒刀高高举起,重重斩落。
伴随着闷哼之声,易寒的双腿直接被齐根斩断,双手也被齐肩削去。
其他四个载体,早已迷乱在佛法之中,体会不到任何痛楚,宛如泥人一般。
而易寒却是灵魂清明,清清楚楚感受到了这巨大的痛苦。
但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目光很灰暗,也很冰冷。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凡人欲弑神!
必受极致之苦痛。
“啊!”
方玄衣低呼一声,只觉心脏要炸开了。
她想要闭眼,却又做不到。
她只是咬牙艰难道:“嗯,梵女,我也把你当朋友,你说吧,我会认真听着。”
方青衣低声道:“我是一个农家女,生活本来很幸福,有爱我的父亲母亲,还有一个乖巧却又爱哭的妹妹。”
上方台上,梵主笑道:“身为佛母之徒,当断绝六识五蕴,与世俗分割。”
戒刀何等残酷,何等锋利,易寒的双耳被贴着头皮割下,舌头被一刀斩断,鼻子齐脸斩开,双眼直接被挖了出来。
他已经宛如人彘,鲜血淋漓,被放置在祭台上。
他已经感知不到痛楚,他只是在想,这上天有时好,有时也残忍。
好在给了自己重头再来的机会,残忍在于,历史总在悄悄变化,域外恶魔并没有真正给自己十年时间,否则自己何至于这般急躁,何至于受如此苦痛。
万凝脂干脆把脸转到另一边,咬着银牙,双拳紧握。
她压着声音,自言自语道:“邪恶之国!罪该万死!总有一天你们都将飞灰烟灭,永堕地狱。”
不知为何,她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痛楚。
她不断调整呼吸,她在想,易寒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为何能做出这种对自己如此残忍的选择。
他简直像是个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只追求力量而不择手段的老怪物。
“我过得很好,只是有一天,来了马贼,杀了父亲母亲,并把我和妹妹分别卖到了不同的地方。”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见过我的妹妹,哦,我想起了,她叫玄衣,是村里唯一的秀才给她取的名儿呢。”
方青衣的声音不急不缓,轻柔又忧伤。
话音,传到方玄衣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