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玥国人结婚生子,还敢说自己是芜国人……”士兵盘着带血的长枪转身刺入赶来的妇人体内,在体内旋转,然后拨出,干净利落。
孩子挣脱了老人灰白的双手,朝男人爬来,一步,两步,倒在了血泊中,那就再爬起来,一遍又一遍,孩子稚嫩的声音在这个杀戮之夜里微弱且渺小,“爹爹,爹爹……”
他一遍又一遍的哭喊,说着他才明白含义的词语,费力地奔向亲人。
他终于爬到男人身边,费力钻进男人怀里,“爹爹,抱,爹爹,抱……”
可是冰冷的尸体又怎么可能给他回应呢?
他又转头看向倒在另一边的母亲——这个可怜的玥国女人,刚刚才目睹了自己丈夫的死亡,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芜国的士兵提着肚兜上的细细红绳从自己死去丈夫的怀里拽出,孩子被勒的面色青紫,这些人却没有一丝松手的意图。
婴儿的啼哭声戛然而止,女人却连一声痛哭的声音也发不出,她的生命也在这一刻终止。
女人的双目通红,不知是因为鲜血的溅入,是因为仇恨的冲击,还是失去亲人的绝望,又或是,三者皆有……
到处都是无辜百姓的惨叫,他们尖叫着从屋子里跑出,又在慌乱中跑回去,地上的铁锨早已千疮百孔。
白骨露野,兵戈扰攘……
寒风吹过,树叶依旧在沙沙作响,月亮依旧皎洁明亮,只有这城外的庄子,即将变成一座死气沉沉的死村了。
“滴答。”是鲜血掉落入涓流的声音,那一刻,声音被无限放大,落入每一个人的心中,在那里掀起层层巨浪,拍打着内心的壁垒,直至将它冲垮;那一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攥紧了拳头,他们和自己斗争,也和命运厮杀;这一刻,他们提起刀剑,他们只做自己!
“怎么会这样……”沈长安来不及多想,一剑刺穿了“芜国”士兵的胸膛,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是妖?”不对,沈长安摇头,是人,是货真价实的人,但却沾染了妖气。
这些人却不是芜国人,一个个冲着君绾都下了死手,怎么可能是芜国人?
沈长安的身影闪过人群,所过之处,只能听到北朝士兵闷哼一声,紧接着便倒了下去。
故里也不甘示弱,操起手中的利剑追了上来,她的手终于粘上了数不清的鲜血。
抬手帮沈长安挡开偷袭的暗箭,眼神交汇,故里一个示意,沈长安便刺穿了偷袭的士兵。
“小心!”
寻欢的声音响起,回头看去,他正忙着将自己和沈微言之间的敌人击退,奋力地朝他走来。
沈长安回过头忙着将眼前刺入敌军的剑拔出,再刺入下一个,以此往复……
没多久,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故里是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杀这样多的人。
沈长安又何尝不是,手腕止不住的颤抖,自从多年前浅仲战场上退下后,他再没杀过这样多的人。
那年他十六岁,英雄年少,意气风发,他意志坚定地站在师父坟前,对师父说:“长安会替师父守好长安城,守好长安城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