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私宴,”赵济道:“儿子就是去凑个热闹的,现在那边还热闹着呢。”
赵仲舆就竖起耳朵听了听,两家离得不远,他隐约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丝竹声,他抿了抿嘴,下定了决心,罢了,苟晞已经利令智昏,再把阎亨杀了,他身边再无约束之人,到时候匈奴真的再南侵,谁去抵抗?
所以还是让阎亨活着吧。
赵仲舆思考着,背着手慢悠悠走了,留下赵济站在原处。
赵济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赵仲舆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苟晞身边去,但他可以借力打力,于是他找了一个官员,在一次饮宴时和丢阎亨下水的校尉接触上,道:“甄校尉,听说阎亨被你丢下水后第二日就给将军上书了。”
校尉冷哼,“如今他已失宠,将军都不相信他了。”
“非也,非也,将军征战南北,阎亨立功不小,他虽不在朝中任职,却一直是将军心腹,现在不过是阎亨说话不好听,将军恼了他,等过了这一阵,将军想起他的好来,俩人自然就又好了。”
他道:“到时候,甄校尉说,将军是会站在你这头,还是他那头?”
校尉脸色一变,自然是阎亨那头。
阎亨可是将军心腹,曾经提议过要杀大将军亲弟弟,而苟纯还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人物。
“那我该怎么做?”
对方小声道:“将军如今喜怒无常,与他告状不易,但找个法子将他上的书信收起来,不让将军看见还不容易吗?”
“只要将军没看见那书信,自然想不起阎亨来,也就不会因他而怪罪校尉你了。”
甄校尉觉得他说的对,于是悄悄收买了整理文书的吏员,让他把阎亨的那封书信给收起来。
但收起来是不可能收起来的,苟晞治军严厉,就算他现在堕落了,但规矩是一直在的,进帐的每一封书信都是有数的,吏员并不敢私自收起来。
一旦被发现,以他们将军以前的严苛,那是一定会砍了他的。
所以他虽然收了钱,但那封不知写了什么的书信依旧在桉上,只不过被放在了最底部。
每一次送来新的,他都压在最底部。
以苟晞现在处理政务的速度,这封信这辈子可能都到不了苟晞的眼前。
他和甄校尉都不知道,这是一封足可以要阎亨性命的谏书。
但赵仲舆知道。
阎亨自以为了解苟晞,但他了解的是以前的苟晞。要是以前,苟晞看到这样的谏书,说不定会痛哭流涕,然后悔过改正。
但现在的苟晞,以赵仲舆的认识来判断,他只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了苟晞。
反正赵仲舆以己度人,他的幕僚要是这么骂他,他一定会杀了对方的,现在的苟晞,小肚鸡肠犹如他。
赵仲舆反应过来,他在心里把自己也骂了进去,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赶出大脑,开始沉吟着给赵含章写信。
他得告诉她一声,她要是觉得阎亨死了好,他还能再运作一番,其实他到现在都不确定,阎亨活着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苟晞太强大了,其实阎亨死了,削弱一下他的力量也不错。
就这么犹豫着,赵仲舆干脆写信给赵含章,让她自己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