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园出来,克莱恩已经换成了一张沧桑颓废的中年人的脸,灰蓝色的眼睛略有混浊,还带着一些血丝,深棕色的头发因为油腻而塌在头上,前额耳侧有一圈明显的压痕。
回到库默租住的公寓,这里完全体现了一个没有女主人的房间的样子,到处都又脏又乱。
克莱恩克制住自己想要全部打扫一遍的冲动,洗了把脸,换上巡警制服,戴上警帽,拿上制式枪支和短棍,出门上班。
库默是一位底层巡警,昨天他得到了半天的假期,于是扎在酒馆里喝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回家的时候因为醉的太过厉害而走错了路,结束了并不幸福的一生。
他是鲁恩与本地土著的混血,母亲是一个鲁恩商人的情人,说是情人已经算好听的说法了,那位鲁恩商人一开始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库默出生后的几年,偶尔会给他们母子一些钱财,所以库默上过学,也认得字,鲁恩话说得不错。
但是后来,那位父亲就忘了他们,他的母亲只能一边做些杂工一边当站街女郎将他养大,后来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了,再后来,他凭借混血英俊的外表,也娶了个不错的姑娘,然而好景不长,妻子难产一尸两命。
那之后库默就开始对生活充满了颓丧,开始在警局、酒馆、赌场、妓院和租住的公寓之间游荡。
来到警局,库默的顶头上司,一位谢顶的胖子,按照惯例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克莱恩训斥了一顿,然后在后者点头哈腰的恭送中,一摇一摆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没有轮到库默巡街,克莱恩坐在属于库默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落了下来,有些温暖,于是,克莱恩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克莱恩忽然被踢了一脚,他差一点就要条件反射地给他一枪。
“头儿让你跟他出去一趟。”
克莱恩抬头看看窗户,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胃部,心里嘟囔一句“都不让人吃个午饭吗?”,脸上却扯出笑容,说道:
“这就去。”
克莱恩跟着谢顶胖上司,一路来到托斯卡特法院,今天要审理的是一起敲诈罪,被告人就是谢顶胖上司亲自下令,库默和同事们一起抓的。
被告人是一个小种植园的场主,他被指控,利用妻子恶意败坏一位正直的先生的名誉并实施敲诈勒索。
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库默并不清楚,他也不想搞清楚,他只需要按照上司的吩咐,在那位正直的先生的律师提问的时候表示同意就可以了。
“2月20号下午,你正在巡街,你在橡树酒吧外面见到这位女士在纠缠莫索纳先生。”
那位律师出示了一副画像,那是一位气质温婉恬静的美丽女子。
克莱恩努力回想通灵得到的库默的记忆,完全没有找到相关的画面。
“是的。”库默肯定地回答。
“傍晚的时候,你又一次在橡树酒吧附近见到了这位女士,当时她表现的十分高兴和满足,是吗?”
“是的。”库默木然地回答。
“2月22号上午,托里先生纠集一群人于橡树酒吧闹事,声称妻子被莫索纳先生欺辱,要求莫索纳先生赔偿大笔金钱,你当时在现场,并将其抓捕,是吗?”
“是的。”库默再一次确认。
高高的台子挡住了克莱恩胸部以下的位置,一枚铜便士在克莱恩的手指间翻飞,每一个问题的提出,都会停顿一下。
克莱恩看着那位被告席上的托里先生,他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又因为无力反抗而绝望,就像一座从未喷发过的死寂火山。
法庭很快宣判,托里先生敲诈勒索罪名成立,判处三年监禁,允许以赔偿莫索纳先生八千金镑方式赎罪。
这只是个很平常的小案子,它被处理地相当之快,甚至都没有太过耽误克莱恩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