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宿嘴上嫌弃,但楚冬还是能看出来,他对这里很担心。
人对自己的祖国总是复杂的,会抱怨会生气,但归根结底还是希望它变好,这话要是从楚冬嘴里说出来,徐宿估计就不高兴了。
徐宿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自己的决定,我干涉不来,不过你之前说的熟悉感到底怎么回事?”
楚冬的眉头再次深深皱起,这个问题的确一直困扰着他。
两人来到正堂又找到了那位城主,“城主大人,入城之时,见到一颗头颅悬在城门口,此事你可知道?”
桃姑娘跟无脸城主聊的还挺开心,她抓着桃姑娘的手说道:“奥,是那个犯人,我听说他杀了自己全家的人,所以要被砍。”
“这不是你的决定吗?”
城主提高声线喊道:“怎么可能,我才不管这些,而且这个人一直在被砍,都砍了半年了。”
楚冬和徐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半年?”
“对啊,他每天都得被砍一次,不是在被砍就是被掉在城门上,今天就要中午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估计还能见到一次。”
楚冬立刻应了下来,一行人便离开了衙门。
城主出行,外边百姓皆是跪拜行礼,就连头都不敢抬,而且她在走动的过程中,会带走身边人的颜料。
目前楚冬还不知道这些颜料具体是什么,但从一些痕迹上来看,颜料就是这里人存在的根本,可能是寿命,也可能是灵魂,总之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东西。
两个女人走在前边,互相挽着胳膊,城主唏嘘的说道:“啊,你真幸福,还能看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我每天都闷在这里,都不能出去。”
桃姑娘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关系啊,我可以讲给你听。”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城西菜市口,此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怕是半个城的人都来了,旁边有十八名佩刀侍卫严阵以待,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一样。
刑场上一个官老爷正襟危坐,四十多岁的模样,身上的颜色有大约六种,比普通人是鲜艳许多,他屁颠屁颠的穿过行刑台来到了几人面前,一头跪倒在地,大声喊道:“下官拜见城主大人,有失远迎,不知城主今日有何指示。”
“只是来看看,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那官老爷立刻对着旁边喊道:“都给打起精神,今天城主在场,你们若是再敢起哄,格杀勿论!”
旁边围观的人大多身体孱弱,颜色已经非常稀少,应该是可以被称为难民一般的存在,稍微正常一点的人似乎都不会靠近这里,这些人眼神激动,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看着他们的样子,让楚冬想起了那些等待投喂的饿犬。
都没等楚冬多问就听见街角传来了一阵锁链在地面拖行的声音,几人循声望去,就见到那个男人被卡在刑夹之中,身穿白色带血囚服,一步一步的走向刑场。
他面色憔悴,眼神涣散,嘴唇上都是裂口,怕是被折磨崩溃了。
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楚冬眯起了双眼,“好熟悉,为什么,解释不通啊。”
这个男人颜色较之其他人要鲜艳的多,应该说是楚冬进入画中世界后看到的仅次于城主的人。
押解他的几名士兵,身形魁梧,重墨,头盔之下是纯粹的黑墨,看不见脸,八人握刀前后警戒,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刑犯。
而且这八个人,分明就是军中之人,不是寻常衙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楚冬在城主身边小声问道:“这些人是?”
“不知道啊,每天都会出现,正午时分,这一队人就会突然出现,任何人敢阻碍它们的前进,就会被一刀砍死,非常凶。
它们负责押解,也负责砍头。”
“全都它们负责?那这位官爷是?”
城主往身边的县官看了一眼,“他啊,他是来维持秩序的,待会你就知道了。”
押解队伍走的不急不缓的,所有人都给它们让出了路,待走到邢台前领头之人便把那凶犯推了上去。
凶犯跪在地上,垂着头,背朝着楚冬,刑场里落针可闻,无人敢说话,那八名士兵压力颇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待天上的黑白太阳运行至正中之时,那人突然一声爆喝:“午时三刻!斩!”
只听噗嗤一声,头颅高高飞起,一股鲜血喷洒当场,头颅在地上滴溜溜的滚了十来圈,最后滚到了徐宿的脚下。
他瞪着眼睛,脸竟然变成了泉侯爷的模样,嘴巴动了两下,最后彻底失去了声息。
下一刻八名士兵化为青烟彻底消失,只留一具尸体在刑场之上。
在安静了几秒之后这旁边围着的难民便疯了一般的冲到了邢台之上,他们疯狂的把舔舐地上的鲜血,甚至去蹂躏那具尸体,想要让它挤出更多的鲜血。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单薄的身体正在变得厚重,得到的血越多,身上的颜料也就越多,那县官立刻就指挥着衙役将这些人逼退,如果不是这些衙役,这具尸体怕是会尸骨无存。
徐宿把那颗头轻轻捧了起来,眼神有些复杂:“好奇怪,刚才我从他的眼睛看到了担忧,那眼神,的确让我也有几分熟悉感。”
“你知道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吗?”
徐宿奇怪的问道:“什么?”
“危、走。”
徐宿看着面前的断头心情十分凝重,之前劝他们走的是泉侯爷的信,现在却透过这死刑犯的嘴里说了出来,而且楚冬也说在死刑犯身上了泉侯爷的熟悉感,这不由得让徐宿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这死刑犯,不会就是、泉侯爷吧?
徐宿突然甩了甩头,有些烦躁的说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是邪祟,乱我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