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换个时间,不是堂嫂进门的日子,舒舒都不会忍着。
谁还不是贵女了?
舒舒忍得,郭络罗格格却不会忍着,她涨红着脸,站起来扬起手来就要对舒舒甩耳光。
舒舒一把捏住郭络罗格格的胳膊,甩到一边,也是恼了。
这是没事找事?
真要动手?
自己还想要学着人前做个宽和人,可孝母维护生母也不当是过错!
清如起身拦在舒舒前头,带了郑重道:“都是姊妹之间斗口,还是不要惊动了前面的长辈为好……谁对谁错的,还能掰扯到御前打官司不成?就算不顾及自己,也想想皇子阿哥体面……”
一场闹剧,随着郭络罗格格甩袖而去落幕。
舒舒看着郭络罗氏的背影安坐,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
清如没有法子,只能自己亲自送了出去,少不得到正房女眷处低声跟伯夫人与觉罗氏悄悄禀了。
伯夫人最是疼爱舒舒,哪里受得了这个:“什么东西?还不是皇子福晋呢,这就上门来欺负人?”
觉罗氏的脸色也不好看,现在不是皇子福晋,可下个月就是了。
现在还顾忌着,到时候没了顾忌欺负舒舒怎么办?
就算舒舒不是能吃亏的脾气,可到底碍着长幼尊卑的名分,少不得憋气。
郭络罗太太脸色也难看,可人是跟自己来的,到底担了干系,连忙告辞追了追去。
花厅里,贵女们齐齐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说起郭络罗格格。
同族的三格格惊讶道:“只听说长得好,没想到是这样脾气秉性!”
后邻那拉格格附和着:“是啊,都说蒙古格格性子彪,郭络罗格格也差不到哪儿去……”
有蒙古亲戚的宗女格格则是八卦道:“她亲外祖母是蒙古贵女,带了蒙古血统……”
舒舒则是低声哄着小表妹:“不用理睬旁人胡吣的话,她是想要旁人敬着她,我没接茬才发作到你身上……”
小格格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小声道:“嗯,就是欺软怕硬……不敢直接找表姐的不是,就拿我做筏子,倒闹得自己灰头土脸……”
八旗之中联络有亲,即便无人特意宣扬,郭络罗格格今天不妥当之处也会传开。
舒舒之前说的还算客气,只说了“不请自来”、“口无遮拦”、“见识浅薄”,实际上最诟病的是“没有教养”。
不管是不请自来做了恶客,还是当众大喇喇的讲究觉罗氏的娘家,都不是规矩人能作出的事。
舒舒心中却憋着气。
就算旁人背后讲究郭络罗格格不好,也没人敢当面说,对郭络罗格格来说无关痛痒。
凭什么?
难道自家这冤枉气就要白受了?!
等到清如回来,将舒舒拉到旁边的屋子,劝告一番:“姐姐今天也太鲁莽,忍她两句又如何?现下嘴里痛快,可万一传到宫里去……就算她有十分错处,可姐姐这一回嘴也落得三分不是……”
舒舒自是晓得这是好话,世人就是如此,严于律人,喜欢找不是,恨不得旁人都是圣人。
郭络罗格格的不规矩肉眼可见,对她苛责的反而不会太多,大家会觉得她失了父母教养,被尊贵的外祖父娇宠,有不当之处也情有可原;而像舒舒这样正常家庭长大的女孩,反而当宽容、忍让,不与之计较,否则就会被人挑剔说嘴。
这完美福晋的人设立不得。
舒舒想着,轻声解释着:“除非一直让着,否则总有对上的时候……与其吃亏受气,还不如开始就将撅回去……倒是连累了弟妹,小心她记仇……”
清如脸色一下子红了,瞪了舒舒一眼,娇嗔道:“姐姐混叫什么?”
姊妹俩嬉笑着,将郭络罗格格的事情丢到一边。
前院传来消息,花轿已经出了郡王府,往回折返。
八旗军民在内城分片居住,董鄂家与顺承郡王都是正红旗,都在西城这一片,路上不到两刻钟的路。
舒舒带着一干贵女往前院去观礼。
少一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到了。
花桥落地,新郎射轿门,然后就是清如这个“全福少女”出场,拿了天地桌上的脂粉,用手指蘸着在新娘子的两腮上抹,一面红,一面白,谓之“添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