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日头有些斜了,营外,李落站在一块巨石上,身后就是联军大营,静寂,肃穆,仿佛凝滞了时间,将这幅画面刻在了这一刻。
收起了晓梦刀,李落将疚疯长枪背在身后,渐斜的夕阳把他的背影拉成了长长一条,就那么面对着山外无尽苍茫的大地。
风狸歪着头呆呆看着那道背影,良久之后,收起眼睛里的迷醉,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哼,出什么风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厉害似的。”说完之后忍不住掩口一笑,往谷梁泪臂弯里靠了靠,喃喃说道,“二小姐,他不害怕么?”
谷梁泪揉了揉风狸的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将士高手,笑道:“不怕呀,因为他知道我们在他身后。”
敬佩有之,羡慕有之,不过不管是谁,却都收起了不屑一顾,那道身影,或许是凡人中最接近妖怪的了,也便是只有他才能在妖魔横行的极北替天南争出这一点点立足之地。
虞红颜也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落寞,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一个如他一般的儿子,在某些地方还要胜过他。可惜他还是被困在了岭南一隅,终是没能走到天下之巅。
他们两个差了什么?想当年南王府和大甘朝廷之争,南王府游刃有余,弃名楼只能见招拆招,很辛苦,但是他坚持下来了,一路磕磕绊绊,数不清的妥协,胜也不算胜的交锋多不胜数,可是无论如何,他就一直在路上,缓慢而坚定的往前走,背上再拖着一个李姓的枷锁。当初大甘天下谁不知道,大隐于市,道门,魔门,十三宗,出世和不出世的人都在看他什么时候会被大甘李氏拖垮,可是这条路上不管他走的再跌跌撞撞,却一直没有倒,没有停,从一开始孤孤单单的背影,渐渐的,陪在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走的便也快了,一直到现在,竟然就只剩下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虞红颜猛然醒觉过来,那个名号是拖累,又何尝不是一条在他脚下走的路,和他相比,宋无缺终还是少了舍我其谁的傲然。不信命,不求天,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走前人走过的路固然容易,不过始终不如自己走出来的路。
来了!远处巨鹰四散觅食,在那些异兽头顶一掠而过,引起一阵骚动,还有此起彼伏的吼声。这些禽兽也是欺软怕硬之辈,眼见着这些妖兽异人不好对付,便即振翅高飞,环视了一圈,大抵上还是雪山下那些人最可口。许是军营里这一个个人引起了巨鹰记忆深处的画面,应该还是可口鲜美,顾不得时辰还没到,几个盘旋之后,便将主意打在了联军将士身上。
被人轻视也就算了,如今连区区禽兽也来打秋风,着实让营中这些悍勇之士火冒三丈。弓弦满月,只要这些巨鹰进入射程之内,便叫它们有来无回。
一只巨鹰一掠而过,试探营中诸将反应。众人见状皆是哗然,这些禽兽果然都是成了精的,竟然还知道派遣前军打探敌方虚实,之后才是大军压上,深合兵法之道,壁画上描述华族驯养巨鹰的事看来不是空穴来风,眼前这些巨鹰虽说已没有华族中人调教,但是骨子里的记忆兴许还在。
这种试探对于联军将士而言并没什么用处,人就在这里,大营一览无余,只是人数多寡不知而已,但是对于飞在天上的巨鹰而言,恐怕是分辨不出一万和十万的区别,毕竟在它们眼中,只是吃一顿或是吃几顿的分别。
巨鹰从军营上空掠过,带起军旗猎猎作响,诸将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