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李落未敢有什么怨言,在那潭水边捕杀那条千年寒蛟的时候终于见识到了血剑的威力,潭水幽深,一眼望不到底,那条寒蛟也不知道在这片寒潭之中活了多久,李落只是说了一句缝制衣裳没有丝线,血璃便拎着血剑到了潭水边,自然他也还得在三步之内。血璃站在深潭边无聊的打着哈欠,睡意惺忪,就在李落不明所以,刚要出声相询的时候,那剑动了,若说快,竟也不是给他的第一个感触,而是就在剑光出红芒显的刹那间,这里的空间和脚下那座深潭仿佛凝滞不动了,一物一华,皆似进了血剑的疆域,它想如何便如何,肆意以红芒为墨,在这方天地里写写画画,残缺断续,诸般种种只是她想怎样就怎样。末了,红芒没入深潭,转了一个圈,好像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浣花洗纱的模样。在这之后,血璃收了哈欠,提了血剑,冲着李落满不在乎的说道:“捡丝。”
捡丝?这潭水深幽,哪里来的丝线可捡?就在李落暗自诽谤的时候,潭底冒起一阵气泡,眨眼间从水底漂上来一条长逾三丈的青色巨蛇,头顶有角状隆起,竟是一条有化龙之相的寒蛟。天可怜,它兴许早已察觉到头顶的两尊凶神,躲在潭底不敢露面,哪知道却被李落随口一句没有丝线害了性命。李落怔怔无语,这条寒蛟最少也有数百年的寿命,大甘未曾立国时它便已经活在极北深处,可惜死于非命,时也命也,谁能说得清楚,就算说的清楚,怕是也要看那血剑的主人心情是好是坏。
血璃剑斩寒蛟,叫李落抽蛇筋当成丝线,自己躺在树荫下穷极无聊的打瞌睡。寒蛟也算异种,筋皮皆是罕见的奇物,不过蛇皮湿滑,做不得寻常衣裳,只能做成诸如避水衣那样的宝物,现如今只能随手丢弃,李落稍有惋惜,不过跟了血璃和白虎,眼界自然也需得高一些。取了蛇筋为线,缝制兽皮衣物,幸亏见过中军骑将士做过,照猫画虎,缝制的衣物倒也不难看。
动手缝制衣物的时候他一直在思索一件事,血璃剑斩寒蛟,剑芒凝滞天地的景象到底是什么。李落想到了很早以前大隐于市的掌教素惠清曾说过一个字,名曰域,言及乃是武道究极,至于域是什么,照她的意思说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至于域究竟是什么样子她却不曾施展过,究竟是不得施展还是另有打算,李落不得而知,不过在大甘时,的的确确未曾听闻有人施展武道之域的传闻,兴许有,但是见过的或许都是死人。有心想问她方才施展的是否就是剑域,不过这些日子和血璃的关系有些微妙,问是能问,但眼下似乎不是最好的时机,且先等等再说。只是有一件事李落很确定,依素惠清所言,域字一道,难领悟,难传道,多是凭借自己的慧根和悟性,就像大隐于市的两个传人言心和流云栈,言心虽有大隐于市门下大弟子的身份,武功一向被世人视为大隐于市这一代门人中最高的一个,只是要说将来的成就,流云栈多半是要在她之上的,究其因由,十有八九就是在域的领悟上有深浅之别。
没有人能轻易将域实化,显于人前,这是当日素惠清的言中之意,但是今时今日,那个视世俗礼法如无物的血璃却能轻而易举的将李落猜测是域的武道绝学施展给他看,杀蛇取筋是一,恐怕大半还是告诫他最好别心怀侥幸,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边最好。说一万道一千,李落自忖自己未必就比那条寒蛟强多少。
闲闲散散的游荡了些日子,该是到了赴约的时候,李落旁敲侧击的提醒她。刚开始血璃装聋作哑,白虎更是事不关己,不过许是他说的多了,定是嫌他鼓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