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这就去办。”斛律封寒恭声一礼,退了下去。
相柳儿看着满目疮痍,喃喃自语道:“你这是一心想要求死么……”忽然,天空中飘下来一朵晶莹白花,相柳儿一怔,伸手接在掌中。白花落在掌心里,数息过后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滴水珠。
相柳儿张了张朱唇,远眺着鹿野那伽北麓的荒野,呢喃低语:“下雪了啊。”
鹿野那伽祭天余波未了,草海诸族人心浮动,逝者已逝,活下来的却不会善罢甘休,一时间草海风云动荡,流言四起。等到相柳儿安定人心,平息了流言,已是三个月之后。
这三个月,盘踞大甘北府的草海联军按兵不动,北府战事忽然平静了下来,给了大甘朝廷喘息之机,不管是构筑防卫阵线,亦或者调兵遣将,总归有了些许腾挪的余地,稍稍喘了一口气。
相柳儿率部再下天南时,已入了秋。
李落并不知道鹿野那伽山拼死一搏不过是为大甘朝廷求取了三个月残喘的时间,一场山崩,并没有取走相柳儿的性命,北府战事在短暂停滞之后便又陷入了胶着。不过好在这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大甘朝廷做很多事了,就算朝堂腐朽,朝臣以不学无术、趋炎附势的小人居多,但事关生死,万隆帝总还会担心自己的命,不会对北府局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阵刺骨的寒意将李落惊醒,李落艰难的睁开眼睛,每呼吸一口气,就觉得胸腹之间似乎有千百把小刀在凶狠的剜割着骨肉,疼的让人生无可恋。
“你醒了?”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草海最常用的蒙厥言语。
李落轻轻转过头,不远处半蹲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拨弄什么。
“这是在哪里?”话一出口,吓了李落一跳,声音涩哑低沉,就像是将死之人的挣扎一般。
女子察觉到了李落的惊愕,起身走了过来,将李落稍稍扶起来了少许,一举一动自然而然,就好像相识已久的老友。
李落没有戒备,也没有多余的异色,略微有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腼腆,看着眼前这位容貌与壤驷葵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子轻轻道了一声谢。
女子微微一笑,道:“这里是在鹿野那伽北麓。”
“哦。”
女子好看的眼睛在李落身上打了一个转,朗声说道:“我叫壤驷阙,是小葵的姐姐。”
“嗯。”
“你受的伤很重,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原本以为你最少也要三天后才能醒,没想到竟然醒的这么快。”
“这样啊……”
壤驷阙秀眉一扬,李落漫不经心的回答让壤驷阙颇是恼怒,正想反唇相讥,只听李落轻声问道:“为什么救我?”
壤驷阙沉默片刻,缓缓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李落没有说话,脸色平静如初,便如壤驷阙所说,这一次坠下山崖受伤极重,五脏六腑连同周身经脉受创甚深,但和屏山遇险有些不同,虽说现在动一动就觉得体内有千刀万剐般的疼,但内力还在,冰心诀内劲依旧游走在周身的奇经八脉之中,滋养着受损的经脉要害。单凭这一点可以断定壤驷阙没有在李落受伤的时候动手脚,要不然李落昏迷不醒的时候,在壤驷阙眼前只是一只待宰羔羊而已。
“一念救人,一念杀人,一念成神,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