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拱手向着孩童身后诸人一礼,温行良几人回了一礼,李落亦不客套,凝神望着眼前这些幼童,不知怎地,竟然些微有一丝紧张之意。
李落不禁哑然失笑,一敛心神,温言说道:“我叫李玄楼,以后便教你们读书识字。”说罢微微一顿,接道:“读书一事不比田间劳作轻松,说不定更是辛苦,你们能耐的住么?”
孩童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小声谈论起来,韩恭在后轻咳一声,孩童急忙止住交谈声,皆都正襟危坐,其中一个孩子年岁长些,大声说道:“先生,我们不怕辛苦。”
李落望了过去,说话孩子虽是稚气犹存,但生的倒是清秀,举止之中颇显几分稳重,眼如皓月,灵动之中却是随性自得,比不得卓城之中的繁文礼数,却是胜在天真率直。
李落点了点头,道:“你们可有想过为何读书?”
幼童面面相觑,不知李落为何有此一问,大多怕也是不曾想过为何读书,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皆都回头望向自己的父母长辈。李落洒然一笑道:“无妨,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其中一个憨憨厚厚的男孩探出头来,大声说道:“爹让我来跟着先生念书,我就来了。”
话音一落,座中不少孩童便即齐齐点头,看来对读书一事并未起过多少念头,只是家中长辈让来,也只好来了。
李落轻轻一笑,说话的憨厚男孩正是黄顺幼子,昨日入山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他了。
黄顺在旁喝道:“云天,怎么和先生说话,爹不是教过你,和先生说话的时候要站起来么。”
李落微微一摆手,笑道:“读书只为明事知礼,修身养性,俗世礼法不过是粗枝末节,不妨事,还有别的原因么?”
“考秀才,当大官。”又一个幼童大声说道,引来一众孩子的笑骂之声。
方才最先出言的清秀男孩起身一礼,稳稳回道:“读书是为了明理,以理服人,正乱世之身。”
李落哦了一声,颇为赞许的看了说话男孩一眼,说道:“也是一理,你叫什么名字?”
“回先生,我叫韩湘灵。”
“韩湘灵?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好名字。”李落举目望了一眼韩恭,韩恭微微颔首,果然是韩恭晚辈。
“都坐下吧。”李落双手轻扬,展颜一笑道:“读书,可知前事,通晓天下各处不曾见到的风土人情,自然也可记事,将该记的事记下来,传与后人,或是明理也可,或是求得其中文采也罢,若得机缘,也未尝不能考个功名,封侯拜相,出人头地。
不过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读书人,定要知道自己为何读书,该读什么样的书,做什么样的事,我教你们读书识字,定当不会藏私,不过我不会教你们该怎么读书。
书无善恶,只在人心之间,你们要记住,不仅是读书一途,便是为人处世,要守得住自己的心,若是心明,便是不读书,你们也要胜过旁人读十年书。”
孩童听罢,懵懵懂懂,并不明白李落话中何意,只有树下的年长之辈才能明白李落言中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