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黑剑白刀要说什么了。
“我想说什么想必你也能猜到了,这天下终究是天火和渊雪的天下,就像是山下的良田,天火和渊雪不在,总会有野草滋生,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这些野草杂草总是须得被除去的。”
“如何除法?”
“哈哈,这就不好说了,我也不想骗你,总归不比你们大甘被草海攻陷时好到哪里。”
李落闷哼一声,他料到了,不管是天火还是渊雪,在他们眼中并无传承意义上的仁慈,最多不过是淡漠和无视而已,就像镇族遗民,用草海族人的命炮制异鬼大军,无非是守住极北雪山下属于镇族的那扇门而已,至于那些千千万万变成异鬼的人命在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树化卦知眼中,兴许也只是杂草而已,不过是他这棵杂草长的有些高了,有些惹眼,才换来多说几句。至于后来迷雾收敛返回鹿野那伽以北,镇族遗民怕的不是他,而是当年的苦主,太白的血剑。
和树化卦知一样,黑剑白刀并无轻视他的意思,在他们这些姑且称之为人的人眼中,所谓计谋,须得是实力相近的时候才会用,像他这样的,似乎还无须动用计谋,只是说来听听而已,如果他不答应,那就顺手铲除了,像山下的良田。
仁慈可能都有,但是没有人,包括他在内,会对一亩良田中的几根杂草抱什么仁慈之心,黑剑白刀说的并没有错。天火和渊雪存世之久远胜历朝历代,为何没有只言片语留下,只是有些人临终之前才敢在自己的墓穴中隐晦的提及一二,由此可见,不论是天火还是渊雪,所谓仁慈也都是有限得很。
“所以你和她已经谈好了么?把这个天下送给渊雪?”
黑剑白刀莞尔一笑,道:“你不用这么冷嘲热讽,天火如果不在,这个天下总要有个归宿,于你们而言,天火和渊雪没什么分别,说不定渊雪还要更好些。”
李落长笑一声,胸中郁气难消,争了那么久,守了那么久,到头来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旁听的资格,半生忙碌,也不知道值还是不值。
“我能得到什么?”
“在你的天下里你可以为所欲为,想怎样就怎样,不必想那些世俗的约束,在那里你足以成为真正的神。”
李落没有动容,也没有惊讶,只是平淡地看着黑剑白刀,椅子上的血璃忍不住冷哼一声,“你说的这些,现在的他做不到吗?”
黑剑白刀一怔,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你说。”
“天翻地覆之时,你一人,可保十万人平安。”血璃一字一句地说道。李落看着她,心里没有悲哀,没有憎恶,更没有凄凉,她有资格和黑剑白刀站在一起讨价还价,但是他没有,黑剑白刀能容忍他或者允许他从一个棋子变成一个执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