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一愣道:“为什么这么问?”
“江湖上似乎有不少人汇聚卓城,一定是有事发生才会这样的。”
“的确如此。”李落叹了一口气,平声说道,“一个月之后,道家有一场斗法论道,就在卓城。”
“是道家天宗人宗之争么?”
“咦,原来你知道这件事。不错,正是两宗相争,不过一个是道家天宗,另一个据说是道家地人宗。”
“道家地宗名存实亡,地人宗不过是借了地宗的名头罢了。”谷梁泪怔怔出神,似乎在考虑什么,良久才欲言又止的看了李落一眼,低声说道,“王爷,你要小心。”
李落点了点头,这场斗法论道看样子另有隐情,不过谷梁泪有难言之隐,李落没有追问。
只看谷梁泪凝重的神色,李落心中一动,也许是自己小瞧了道家这场纷争,还需早早打算为上。
万隆帝交代了道家斗法一事之后就很少再召见李落,这些日子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卓城里更没有因为草海联军南下而有什么风雨欲来的紧张感觉,暗流涌动,倒是揣测宫中立后这件事多些。
万隆帝没有下旨昭告天下立云妃为后,似乎忘记了这件事。不过李落心如明镜,万隆帝定然不会忘记,就算万隆帝记不得了,云妃自然也会提醒的。
北府战报李落通过中书令上奏朝廷,奏章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音。李落暗自叹息,这其中定是有人压下了李落的奏章,于职责而言,这份奏章需得交到万隆帝手中,如果李落执意行事,就算有人从中作梗也大可入宫面圣。
不过殷莫淮劝阻李落,拦下李落奏折的也许是中书令,也许是宫中授意,或许也有可能是淳亲王李承烨,事已至此,不如等掖凉州的局面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再出面,到时候朝中别有用心之辈想阻拦也就难了。
李落回来卓城之后连日操劳,巡检司的事不敢有半点差池,送交受审的州府官吏、封疆大臣亦有不少,其中不乏世家中人或是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甘做靠山的也不在少数,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巡检数年,欺上瞒下的朝廷命官不知凡几,托人说情是常事,暗算陷害巡检司官吏的更加不是什么新鲜事,自然也有巡检司中人为财为色,与这些贪官污吏沆瀣一气,背叛同僚。
数年中横死异乡的巡检司官吏最少也有几十人了,不过杨万里和章荣政有万隆帝做靠山,并不曾退缩,该办的人依旧在办,巡检司如今真真切切成了悬在大甘官吏头顶的一把利剑。
只是这把剑伤人伤己,李落差不多快要将整个大甘朝廷都得罪了。
水至清则无鱼,杨万里品性耿直,秉公执法。不过李落和章荣政都明白欲速则不达,如果大甘四境太平,给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甘朝堂下一剂猛药并无不可,只是现在这个模样,如果这剂药下得猛了,非但不能治病,反而会要了命。
杨万里查案,牵连出来的人不在少数,有些都已经隐隐指向卓城的皇族贵亲,让章荣政头疼不已。
有些人动不得,至少现在这个时候动不得。章荣政私下和杨万里说过几次,但依着杨万里的秉性,就算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未必愿意一改初心,着实让章荣政哑口无言,暗自诽谤这样一位刚正不阿又不知变通的人到底是怎么坐上九卿宗伯的位子的。
劝说难收其效,章荣政只好暗中告知李落情由,自然没少抱怨。
不过如今宗伯府和冢宰府沾亲带故,章荣政就算再怎么没好气也得照应着杨万里。
李落听罢也只能苦笑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