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这个,张母便来劲了,眉飞色舞的说:
“犬子少年时在外随父行军,读万卷书,行千里路,了民疾,擅诗文,成年后回长安才开始修行。”
“纵使如此,犬子只修行数年,便已入九品儒师,辅修武夫,连裘公公也夸文武双全,不可限量。”
张母不经意间搬出了裘公公。
全场霎时鸦雀无声。
要知道,裘公公权倾朝野,不止掌控神策军,自身也修至一品术师。
唯一阻碍裘公公至今没有废皇帝立傀儡的,便是悬于长安城上空的那座天元宫。
连混不吝死的李婵,也怕有点忌惮裘公公,于是天天在宫里折磨其余公公撒气。
“裘公公见人知著,但他老人家毕竟是宦官,哪里懂婚嫁之事。”
张母忙道:
“谁说不——”
“懂”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张老夫人一个眼神憋回去了。
裘公公入宫之前有家庭的事,虽然是长安人人皆知的事实,但他嘴上却从没有承认过,那就不是事实。
眼下,李婵相当于一个人把裘公公的威压,硬扛下来了。
放眼整个皇宫,其余皇子、皇女恐怕无一人敢如此大胆。
也只有胸无大志、又混不吝死的平安公主,敢于这么做。
张老夫人冷声问:
“那公主以为,须何等文韬武略才配得上秋濯?”
李婵指了指身后二人。
“很简单,武能比霍护卫,文能比程博士,便可娶秋濯。”
张老夫人摇摇头。
“公主只是秋濯好友,非她父母,未免太欺我张家了吧?”
这时,一直沉默的崔有容道:
“秋濯一向听公主的,有容亦不敢违逆公主旨意。”
张老夫人:
“……”
眼见张家人脸色阴沉,几欲爆发,李婵又宽慰道:
“放心,霍龙卫自然会把修为压制在九品,试试张公子的武学修行。”
“而程博士未曾出长安城,只会读死书,不过是纸上谈文,和张公子行万里路得来的文章差的远。”
“你——”
张老夫人还是爆发了,一身六品威压散开,板着脸道:
“公主今日来,莫非是仗着李家皇权欺人,有意阻拦我张家娶媳妇?”
当今,裘公公在长安城内地位只略输东汉末年的曹操,而身为裘公公长子的乳母,与裘公公入宫前关系密切,张老夫人有对公主据理施压的资本。
李婵笑笑,气势也不怂:
“我那么多优秀的皇兄都娶不了秋濯,自然要来看看。”
张老夫人没想到,这平安公主并不像传说中那般幼稚。
她总不能说,孙子张维比皇子优秀,只得另辟蹊径道:
“依老身看,杜家小姐莫非是与那陈公子暗通款曲,私定终身,否则寒食节当日为何在咸阳古渡冒死救她?”
“否则崔家为何养他到今天?”
“想来崔家竟堕落至此,上上下下都只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
崔有容母女脸色难看,眼下却又不敢发作,让监正政敌抓住了把柄。
李婵却站出来道:
“非也,据本宫所知,秋濯的兄长不顾家业,流连烟花之地,崔夫人这才收养了陈公子。”
“陈公子一旦入九品炼药师,崔夫人便会收为养子,继承草行生意。”
“故而,陈公子与秋濯乃是兄妹关系,舍身救妹,有什么好奇怪的?”
崔有容脸色一僵。
平安公主这一出,秋濯完全没和她提前商量!
若收陈公子为养子,那昨夜……
张老夫人看出崔有容脸上异色,马上反驳道:
“一派胡言!”
“除非崔夫人现在就立下契约,收陈公子为养子,与秋濯兄妹相称,绝无非分之想与逾矩之举。”
崔有容摇首叹息。
“恕有容做不到。”
张母心中大喜,立即跳出来。
“果然!”
“好你个崔有容!”
“别忘了,你们这些修行天骄可都是皇城培养出来的,你自己委身下嫁、浪费天赋不说,竟还在家里养了个败絮其中的金龟婿,让女儿重蹈覆辙。”
“要是都像你家这般,长安城未来子民的天赋一代不如一代,早晚会被藩镇才俊胜过一筹,他日,必将威胁陛下圣威,辱没先帝清名。”
崔有容摇首起身,心中有了决定。
“张夫人误会了,陈公子乃是有容未来的夫君,又岂会对秋濯有意?”
话毕,全场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