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叹了口气,头大道:“王世充也还罢了,但窦建德深得河北民心,他若一死,河北必乱,殿下可曾向陛下言明?”
“说了,但父皇明显不信,认为夏国已灭,便有些许反复,但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军师也知道,父皇对孤现在已有防备,孤也不便再劝,以免父皇多疑。”
这事上,李世民对夏雨是有承诺的,但现在,真的是束手无策。
夏雨沉默了,有种无力感。
有些事情,他便是穿越者,也挡不住历史的滚滚车轮。
“罢了,殿下尽力就好。”夏雨苦笑:“只是,刘黑闼一旦起事,其祸不小啊。”
“说到刘黑闼,”李世民目光复杂:“孤刚刚接报,已经找到了。”
夏雨眼睛一亮:“在何处?”
“就藏在漳南一个小山村里,隐姓埋名,带了数十名亲兵和家眷,整日与庄稼为伍。”
“派去的人,几乎搜遍了整个漳南,才终于发现了其踪迹。”
“军师,是否依之前所议,若窦建德必死,就杀了这刘黑闼?”
李世民做了一个斩头的手势。
夏雨刚要点头,却忽然定住。
如果这么简单,李世民自己决断就好了,又何必问他?还是这般偷偷摸摸的上门!
只一瞬间,聪明如他,若有所悟。
他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也看着他。
二人都有些沉默。
夏雨心中苦笑,他知道,有些话,以李世民的身份,是不方便说的,只能由他来说。
有时候,臣下就是用来背锅的。
“殿下,看朝中的局势,杀了刘黑闼,虽利天下,但对您现在的困局却无半点好处。”
“若不杀刘黑闼,窦建德一死,其必生乱。”
“等其无人能制、朝中惶恐,届时,陛下一定会再想起您,便能顺利的重掌军权。”
“如此一来,殿下今日之困局立解。”
“等再平灭了刘黑闼,殿下便可尽得天下军心、民心,陛下下非太子之位不足以酬之。”
见躲不过,夏雨索性也很光棍,直接扔个底掉。
虽然他知道,就算平了刘黑闼,李渊仍会耍赖,不给李世民太子之位,但至少能暂时破局、赢得缓冲。
最重要的是,在舆论上,为最后的玄武门之变做好铺垫。
当然,现在还不能跟李二说这事。
不然,如此‘大逆之道’之事,估计现在会吓坏这位童鞋,现在的李二还是想光明正大接班的。
李世民闻言,面露迟疑道:“军师,这样做,是否不够光明磊落,有违臣子之义?”
虚伪!
太虚伪了!
明明你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坏人却非要我来做!
夏雨心中腹诽,面上却一脸正色道:“殿下何出此言?在雨看来,是陛下、太子打压您在前,殿下莫非想做烂好人吗?”
“恐怕就算殿下愿意牺牲,别人也不会领情啊。”
“再说,在雨看来,您才是天下苦等已久的明主,以殿下之大志,应有舍我其谁之霸气!”
“正所谓‘殿下不乎,奈苍生何’?”
好家伙,为了让李二下台,夏雨吹捧的真是格外卖力,甚至吹的他自己都有点脸红了。
显然,这货做为政治人物,脸皮还不够厚、心还不够黑。
不过,大抵上,夏雨觉得自己已经很像个‘狗头军师’了,很是像朱棣身边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李世民顿觉顺风旗扯足,一脸叹息道:“非孤想如此,实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发耳。”
双方议定,立即默契的避过不提。
“对了,”李世民瞬间换了副笑脸,拿过一个匣子递给夏雨:“听说军师要娶殷公之女,些许薄礼,是世民一点心意。”
这是纳滕妻,不会有盛大的婚礼,李世民也不方便到场。
但以二人之亲近,自然不能没有表示。
夏雨也不见外,打开匣子一看,竟是上等美玉一对,还有一套华美的纯金新人头饰。
按时价,又是上千贯之物,价值不菲!
夏雨知道,这不能不收,当即笑呵呵道:“既是殿下心意,那雨便笑纳了。”
“正该如此。”李世民抚掌大笑,夏雨若是不收,他倒要担心其是不是变心了,随即起身道:“此处孤不宜久留,这便告辞。”
夏雨点点头,随即唤过苏定方,让其领李世民悄悄从后门而走。